他乡的等闲光阴(二)

一江春水1990

<p class="ql-block">冬天的清晨空气寒凉,屋外静谧无声。六点二十左右出发送点点上课,黎明前的黑暗中,大朵浓墨重彩好似水墨画般的白云黑黢黢的铺满天空。乌鸦黑色的身影掠过屋顶、树梢,消失在远方。转眼,天边亮起霞光,有时橙黄有时粉紫。等到回程,已是朝霞满天。每天清晨目睹天空从黑暗到明亮,一天的好心情便开始了。</p> <p class="ql-block">之前和邻居大姐取了经,开始收集厨余垃圾,加上淘米水、洗菜水沤肥,间或辅以啤酒水、白醋水。如此这般轮番上场,浇灌了一段时间,想给贫瘠的土地施点天然肥。一两个月后,似乎初见成效。屋后种了一年多的两棵树,在天然肥料的加持下,终于有了变化:芒果树蹿高了十多公分,新枝繁茂,顶端冒出一簇簇圆锥状的花序;桔子树也绽出了白色的花苞和细小的新芽,令人欣喜。仅余的两颗莴笋,叶子碧绿肥大,掰了几次外圈的叶子以后,里面仍在不断生长。当然,杂草也是不甘寂寞疯狂伸展,霸占了所有空间。正好最近因痴迷平板看书导致眼睛不适,干点体力活调剂一下。花了几天时间除草、翻地,撒上菜种,开始又一轮的期待。</p> <p class="ql-block">在非洲,首要学会的是放慢步伐,因为所到之处皆是不紧不慢的生活:加油站加油,黑人兴致所至,会随着音乐来上一段,慢慢舞到车前,而我微笑地竖起大拇指;饭店吃饭,哪怕客人寥寥无几,也有可能等上一个小时;排队办事,后面的人永远不会催促;离谱的是点点期末考试,监考老师居然迟到半个小时,教室门紧锁,害一众学生干等,问就是没通知到,其实我猜是老师忘记了…… 渐渐地,我的脚步也从容起来。</p> <p class="ql-block">每个周末下午点点上课的两个小时,都是我独自坐在车里和这片树林共处的时光。小树林不大,夹在两条街之间,偶有行人穿过,除此便是鸟儿们的乐园。常见的是鸽子、麻雀、喜鹊和乌鸦,它们忙忙碌碌地在草叶间啄食,三三两两来来去去,有时聚在一起像是闲谈,转瞬又各自飞远,真是聚散两相宜啊。一只乌鸦静立木牌许久,不知何时悄然离去。一只少见的戴胜在草丛里时隐时现,吸引了我长久的注目。微风拂过,几片黄叶轻轻从枝头飘落,我举着手机想定格这个画面,却迟迟未能成功。</p> <p class="ql-block">林间草蔓丛生,被人歪歪斜斜地踩出了好几条小径。一对白人夫妻低声交谈着走过,飘来零星的话语。一个黑人小伙停下,坐在离我不远的石墩上,也不看手机,不知在想什么,可能是驻足欣赏,几分钟后也慢悠悠地走了。</p> <p class="ql-block">我继续吹着微风,听鸟啼婉转,看枝叶轻摇,看云来云去。旁边院墙里的芭蕉高大茂盛,探向天空,一只喜鹊欢快地在树枝间跳来跳去,时而啄击树干,不知在寻找什么。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啾啾的鸟鸣,是大自然最好的音乐。天上的白云懒懒散散无形无状,随风飘荡俯视着众生。陶渊明的《停云》表达的是对朋友的思念之情:“东园之树,枝条载荣。安得促席,说彼平生。”此刻的宁静,让我想起远方的故人,若能对坐闲谈,该是怎样的畅快。然而眼前唯有这片小树林与我相伴,倒也自在安然。</p> <p class="ql-block">置身于非洲的艳阳下,成了他人眼中的远方,欣赏咫尺的风物即是幸福:植物园里的羊蹄甲落红满地,想象是在烟雨江南;小区外的仙人树比围墙还高,密密麻麻的花苞结了好久,等啊等,还未绽放;可以泡酒和药用的金边龙舌兰,下次试着敲门问问主人能否摘上一片;像串串小灯笼的鸟巢,它们也怕寂寞;路边走失的小羊,不知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p> <p class="ql-block">年岁渐长,表达欲和思绪好像都淡了许多,人也平和许多。日常除了陪伴点点,只对阅读、写作、画画和自然风物充满期待。把精力投入到具体的事物中,应该是抵抗虚无和孤独的终极奥义,看世界最终回归观照自身。为什么我愿意诉诸笔端?因为只有形成文字,才能把头脑中发散的思维逻辑分明地整理表达,明晰自己的想法,在有限的时光里做最好的自己。</p> <p class="ql-block">假期到了,和点点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我们说好了一起画画,一起读书,一起寻找美食,一起漫游哈博罗内。哈哈,点点是我最合拍的学习搭子、逛街搭子、饭搭子……万能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