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客达夫笔下的雁荡山（下）

容斋一隅

雁荡山以山奇水秀闻名，在“三山五岳”中占有一席之地，它具是白垩纪流纹质火山岩地貌。大约1.4亿年前开始，古太平洋板快向亚洲大陆板块俯冲，使亚洲大板块边缘形成了大规模的火山和岩浆流动侵入。随后雁荡山经历了四期火山爆发，后经地质频频震荡撞击，形成了如今的奇峰叠嶂怪石飞瀑，这些自然景观形成，完整记录了古火山喷发演化的过程，为人类揭示了1亿年前火山爆发的奥妙。 这里也曾是第三十届国际地质大会考察地之一。来自全球各个国家的地质学家，惊叹于雁荡山教科书般的流纹质火山岩地貌特征。 　　徐霞客对老僧拜塔岩描述：袈衣顶，宛然兀立，高可百尺。侧又一小童伛偻于后，向为老僧所掩耳。 今人观之：老僧拜塔，高低两岩，高者如塔，低者如僧，呈朝拜之姿。移步变换方向观之，其造型亦变，这就是雁荡山怪石奇岩的绝景。 二熊欲抱亲昵 　　“青蛙聚会”，石屏峰顶错落排布的岩石，状如群蛙，栩栩如生。霞客记：石屏峰顶有“蟾蜍石”，对着屏霞峰侧面的“玉龟石”。洞穴也千奇百怪，有“天聪洞”，其状像人耳朵奇也；有“风洞”，冬暖夏凉，独特气流现象使人站在洞口，感觉丝丝凉风如空调吹出。有“观音洞、北斗洞”，“龙鼻洞、瓜瓢洞”，还有不知其名形状各异的洞穴，这也是雁荡山一大奇观。峰、岩、洞、瀑等，徐霞客全部考察记载在《宕荡山》日记。 　　通往灵岩景区，一条幽深林荫夹道直通前方，两旁树木参天，展旗嶂隐约在茂密树林间。不久前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窦文涛一行游玩雁荡山，当行走到这条路时：你们觉得清幽吗？听！小鸟啾啾飞过？嗅到了这温润空气清香吗？看天柱峰在我们头上缄默不语，静谧的使郁达夫梦幻，此时我也想飞翔，飞过幽谷，到峰顶展望天地！风趣幽默的名主持张开双臂“我欲乘风归去啦”，惹得同行大笑，纷纷举起相机“飞吧！飞吧〞！在景区地导陪同下，领略了雁荡诸峰岩石瀑布洞穴，筏舟于水墨画般游动画卷的楠溪江，连连惊叹：可不可以说，远古雁荡山，如千字文“宇宙洪荒”“天地玄黄”那样中诞生呢？ “雁荡本是海底的奇岩，出海年月，比黄山要新，所以峰岩峻削，还有一点锐气，如山东崂山的诸峰”《雁荡山的秋月》一一郁达夫。 徐霞客石雕塑像立在林阴大道旁，注视着前方诸峰，我上前合掌顶礼膜拜。 不远处，青松翠竹间立着“潘耀庭先生纪念碑”，先生姓潘，字耀庭，乐清雁荡山人，碑中记载他与雁荡山渊源以及他的爱国事迹。 　　 进入灵岩景区，沿着一条蜿蜒于树木与竹林的清溪，踏上不知何年铺就古老石阶，光滑、灰暗，苔藓塞满石缝，灵岩寺就在上方。想着当年，郁达夫转游山涧幽谷，坐这林间树荫下休憩，可比徐霞客舒爽多了。 “灵岩寺的开辟，在宋太平兴国四年，僧行亮神昭为其始祖，后屡废屡兴；现在的寺，却是数年前，由护法者蒋叔南、潘耀庭诸君募建”，一一郁达夫。 　　灵岩景区在雁荡山诸景之中，以岩石峥嵘，环境清幽而著称，同属“二灵一龙”之一，被誉为雁荡山之“明庭”。这里有雄伟的天柱峰，壮阔的展旗峰，锐秀的卓笔峰，孤拔的独秀峰，古老的灵岩寺，坐落在其峰下。 徐霞客笔下灵岩寺：“绝壁四合，摩天劈地，曲折而入，如另辟一寰界。寺居其中，南向，背向屏霞嶂。嶂顶齐而色紫，高数百丈，阔亦称之。嶂之最南，左为展旗峰，右为天柱峰”。“ 一柱擎天抱秀，万峰涌地争妍”，雁荡山又一古老寺庙藏在奇峰岩壁中。 　　郁达夫的《雁荡山的秋月》，就是写他白天游玩诸峰，晚上梦游宿营地灵岩寺。“上灵岩寺的石砌路后，渡过石桥，忽而一变，千千万万的奇异石壁，都同天上刚掉下去似的，直立在我们的四周，一条很大很大的溪水，穿在这些绝壁中间，在向东缓流出来，壁太高太陡，天只剩下了狭狭的一条缝。举头向前向后望望，几乎被胁得连口都不敢开了。” 　　日有所见，夜有所梦：“约莫是午前的三四点钟，正梦见了许多岩壁，在四面移走拢来，几乎要把我的渺渺五尺之躯，压成粉碎的时候……”哈哈，达夫作家真是性情中人，观感过于投入致幻了，这段岩壁压死人做梦文字的描写，让我回酒店绝也不敢回放白天游玩情景，我也怕梦幻岩石压扁我的尖叫。 接着他说“忽而耳边一阵喇叭声，一阵嘈杂声起来了，以为山寺起了火，急起披衣，踏上西楼后面的露台去一看：既不见火，又不见人，周围上下，只是同海水似的月光。月光下又只是同神话中的巨人似的石壁，天色苍苍，只余一线，四周岑寂，远远地也听得见些断续的人声。奇异、神秘、幽寂、诡怪……起初我以为还在连续着做梦，这些月光，这些山影，仍旧是梦里的畸形；但摸摸石栏，看看那只谁也要被它威胁压倒的天柱石峰与峰头的一片残月……绝不像似梦里的神情。呆立了一会，对这雁荡山中的秋月顶礼了十来分钟”。“我竟像疯子一样，一个人在后面楼外的露台上呆对着月光峰影，坐到了天明，坐到日出〞。 “雁荡山中的秋月！天柱峰的月亮，我想就是今天明天回，一处也不游，便尔回去，也尽可以交代得过去，说一声‘不虚此行’。”郁达夫《雁荡山的秋月》的月亮，惹得浪漫情侶进山静待夜月高挂，山盟海誓爱情天长地久。 　　绕着灵岩寺一周，坐在寺前护基上，想着郁达夫午夜所见的雁荡秋月，应挂在这两峰山头间吧。 　　“走出灵岩寺的山门，沿着山麓向右走，一路上看到山崖、岩壁参差不齐，流霞和山间的景色相映成辉。高耸峻峭且顶部平坦，是板嶂岩。板嶂岩下面耸立又尖又窄的是小剪刀峰。层峦叠嶂，山岩上面，是一座山峰亭亭玉立直插入天，那就是观音岩”一一徐霞客。 登上灵岩寺右边石砌山路，望见一涧幽深山谷，只闻两崖流水响，未见溪流真面目，导游说“小龙湫飞瀑”藏这深潭里，这条山涧也叫“卧龙谷”，也是武侠剧《神雕侠侣》小龙女一跃而下深渊谷底的取镜地。倚在栏杆上，张望奇岩怪嶂高低屹立，绝美的景色让人屏息。当年徐霞客借用拐仗绳索，在僧人向导下艰难攀登，如今在这绝壁修建玻璃栈道，让游客手脚发软在两崖间俯仰。达夫作家若晚生几十年，雁荡山壮美风光在他笔下又将如何的挥洒。 　　远远望去玻璃栈道从屏霞峰和独秀峰中间穿过，其实不是，高度100米方柱形独秀峰，顾名思义独立于崖壁。 　　走过玻璃栈道，一级一级登上陡峭台阶，来到仙气飘飘的卧龙潭。“相约十六年后，再此相会，夫妻情深，匆失信约”，金庸笔下小龙女和杨过缠绵悱恻爱情故事感动无数人，游客争先上前与“断肠涯”合影，仿若邂逅了盛世美颜的明星刘亦菲。 还是听徐霞客考察的卧龙谷：西南为独秀峰，小于天柱，而高锐不相下。独秀之下为卓笔峰，高半独秀，锐亦如之两峰。南坳轰然下泻者，小龙湫也。隔小龙湫相对者，玉女峰也，顶有春花，宛然插髻…… 这是没有任何人工凿迹的原始记录。 　再往山上走，走过卧龙栈道，再往上走，看到悬索桥了。视野开阔，群山广袤，一片天然绿屏，尽收眼底。登顶后下个景点就是方洞了，据说千姿百态岩石，刻满了名人大咖题字，成了闻名遐迩雁荡山文化墙。这些摩刻涵盖唐、宋、元、明、清社会名流的手迹，朱熹“天开图画”也在其中。由于时间的关系，导游一直电催看飞渡表演，“吾恋”，说出游客的心声，再寻机会观摩奥秘无穷的雁荡山摩崖石刻。 　　景区返回中，摘几幅摩崖石刻，与朋友共赏。 　　“一夜黄梅雨后时，峰青云白更多姿，万条飞瀑千条涧，此是雁山第一奇”。著名国画大师潘天寿赠灵岩寺首觉法师，描写在梅雨季节，雁荡的山峰岩洞溪瀑飞流的景象。 游山玩水，还是春秋俩季节0K，春天百花齐放，山涧瀑布壮观；秋天天高云淡，层林尽染。 发展旅游 吾恋 　　“名胜多欺客，此山亲游人，奇峰幻八景，飞瀑裁九云，石叠千卷书，溪流万斛金，雁荡如仙境，一见倾我心”。莫言，戊子十月于雁荡山下。导游说，在莫言题刻前，游人驻足观看，众说纷纭。这让我想起莫言在辽省战役纪念馆的留言：“炮火连天，只为改朝换代；尸横遍野，俱是农家子弟”，这两处题字，一为看似游客被宰不平，二为农家子弟成炮灰的惋惜。“莫言莫语〞一一莫言有语，独树一炽。大师风格，让人匪夷所思，刻上容易，抹掉难。 　　何其有幸《徐霞客游记全鉴》，何其有福《郁达夫散文集》，诗意就那么瞬间涌动，远方不远，走吧！跟着大师文字走，小小幸福袭上心头。 不觉时间己过一个多月，当整理完相片和文字己到深夜，推开楼窗，一轮皎洁明月挂在楼宇间，今天闰六月十四，二十四节气己进入立秋。 今夜雁荡山月亮，是否还记得那位民国作家“不虚此行”的礼赞！ 2025年8月7日夜 容斋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