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7月18日的午后,16:30的阳光还带着灼人的温度,顺风车拐进名山东路时,锦听酒店的灰瓦飞檐突然从树影里钻出来。拉开车门的瞬间,竟有穿堂风裹着草木气扑过来——后来才知道,这是峨眉山给我们的第一份见面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拖着行李箱穿过旋转门,前台姑娘递来的凉茶还冒着热气,目光越过她肩头,已瞥见餐厅里浮动的蒸汽:白瓷碗里盛着冰镇凉虾,玻璃柜里码着油亮亮的卤鸭翅。彼时还不知道,这三餐自助会成为往后二十多天里最踏实的牵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酒店像个贴心的坐标,左拐三分钟是佛光广场,傍晚总有群白鸽在暮色里盘旋;过街便是热闹的步行街,夜市的烤苕皮香气能飘进客房的窗缝。但最妙的是它的位置,晨起推开窗,远处峨眉山的轮廓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入夜躺在床上,能听见广场上广场舞的鼓点渐渐融进虫鸣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们很快摸清了这里的节奏:清晨五点半,走廊里已有脚步声细碎响起,那是和我们一样要去“刷步数”的同路人。沿着名山东路往峨秀湖去,晨光把树影拉得老长,露水打湿的运动鞋踩在柏油路上,能闻见青草被晒热的味道。十公里路,有时是绕着东湖湿地公园的木栈道走,看白鹭从芦苇丛里扑棱棱飞起;有时是沿着峨秀湖的堤岸晃,湖水蓝得发绿,倒映着远处的山尖,像把整座峨眉山都泡在了水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午后多半躲在酒店避日头。餐厅的藤椒钵钵鸡是标配,签子上的毛肚裹着红油,麻味从舌尖窜到眉骨时,猛灌一口冰粉,红糖的甜混着葡萄干的酸,瞬间浇灭了火气。晚餐的甜皮鸭总要等刚出炉的,师傅戴着白帽挥着长筷,油锅里的鸭皮滋滋冒响,裹上糖霜后咬下去,咔嚓声能惊动邻桌的客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二十多天里,峨眉山的台阶被我们数得差不多了。从清音阁的潺潺流水,到金顶的云海翻涌,每次下山回到酒店,餐厅总会留着热乎的汤面,葱花浮在面上,暖得能驱散山风带来的凉意。峨秀湖的日落看了七八回,有时是橘红色的云团浸在水里,有时是晚霞把湖面染成蜂蜜色,走回酒店时,广场的路灯刚一盏盏亮起来,像串起了白天与夜晚的珍珠。</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今天收拾行李时,才惊觉运动鞋的鞋底磨薄了些,手机计步器里存着二十多个“10000+”的数字。最后一次坐在餐厅,师傅端来新蒸的叶儿粑,笑着说“明天就吃不上咯”。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佛光广场的银杏树上,叶尖已带了点秋的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从7月18日的午后到8月9日的清晨,我们踩着晨露走过二十多个日出,披着晚霞数过二十多颗初升的星。锦听酒店的自助餐桌还摆着熟悉的碗筷,只是这一次,该起身说再见了。或许下次再来,还能沿着东湖的栈道,数着同样的步数,找回这个夏天藏在风里的清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