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底的温度

清风明月

文：清风明月

图：致谢网络

美篇号：2599919

每天清晨五点半的厨房，总是飘着白粥的清香。母亲总说我胃不好，得喝慢火熬的米粥油，于是每个工作日的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站在灶台前了。

我曾偷偷观察过她熬粥的样子。米要选当年的新米，淘洗三遍，加水的比例必须是一比七。砂锅坐在文火上，她会守着看第一圈气泡冒起来，像水底藏着片星星。然后用长柄勺顺时针搅三十下，说这样熬出的米油才会像绸缎。

有次我起夜，撞见她正把凉透的白粥倒进保温杯。"昨天你说中午食堂的汤太咸，"她转身时围裙带子松了半截，"热一热就能当午饭。"那天办公室空调坏了，我捧着保温杯，手心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去年深秋我生了场病，躺了整周。母亲搬了张折叠床守在我房间，夜里总听见她轻手轻脚地起来，摸我的额头，替我掖被角。有天凌晨我醒着，看见她坐在床沿，借着月光数我露在外面的头发，一根一根，像在清点稀世的珍宝。

病好后整理床铺，发现枕头下藏着个布包。打开是晒干的橘子皮，母亲说橘子皮安神，她跑了三家水果店才凑够这些。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橘皮的纹路里浮动着细小的金芒，像她没说出口的牵挂。

上周加班到深夜，楼下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母亲举着保温桶站在路灯下，围巾裹得只露两只眼睛。"给你带了馄饨，"她把桶塞给我时呵出白气，"皮是我自己擀的，馅里多放了点姜。

我站在办公楼门口看着她往回走，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晚风掀起她的衣角，像只翅膀半敛的鸟。那一刻突然明白，爱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宣言，而是藏在碗底的米油里，浸在橘皮的清香中，裹在深夜的馄饨里，在无数个被我们忽略的瞬间，悄悄焐热了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