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华湾的盛夏,荷池游人如流萤穿梭。青砖古宅前,“进士居”匾额斑驳,右侧红铭牌灼灼——“资兴县苏维埃政府旧址”烫金大字在褪色棕底上锋芒未减,藤蔓难掩其辉。苔墙渗出历史的重量,铭牌似火,焚醒时光深处的革命呐喊。而少女逆着人流独行,粉色裙摆掠过石板路,如一朵误入锈色世界的花。 锈色小火车蜷缩在杂草丛中,车身褪血的残甲被藤蔓缠缚,车轮深陷锈网。斜阳为铁锈镀上暗红,似凝固的血。 <p class="ql-block">坐在小火车头上观看,远处绿漆车厢斑驳寂静,空余锈痕与风声。</p> 少女驻足凝视,指尖抚过集装箱锈门,蛛网般的锈迹下,野草根系倔强生长,仿佛生命在啃噬历史的残骸。她忽觉掌心沁凉,锈屑簌簌剥落,惊醒了沉睡的尘埃。 目光却终被荷塘攫住。池中荷花胭脂般盛放,残雪般凋零,荷叶翡翠铺展,边缘褐皱如时光咬痕。萍草浮水,蜻蜓点涟漪,碎古宅飞檐倒影于波中。柳枝垂丝拂水,水珠碎钻般坠,倏然湮灭。风掠过时,荷香裹挟草腥与铁锈,酿成荒凉的诗。 她沿堤踱步,柳枝依依如垂发。挪开柳条,少女笑脸霎时如荷绽——眉眼藏未说尽的故事,唇瓣弯如新月。浅滩荷花稠密,茎秆凝露似泪。 <p class="ql-block">残荷腐瓣生苔,锈火车铁锈遥映,紫蓟野菊在塘边疯长。暮色染荷塘为幽蓝,游客散尽,萤火自锈车缝升起,与星子交映。少女立锈门前,掌心荷苞渐开缝隙,似吐心事。静寂中池心花瓣飘落如纸船沉水,唯远处琴声缥缈。</p> <p class="ql-block">琴归荷处(本文作者)</p> 锈车沉寂是往昔呐喊,荷凋绽是时光呼吸。她闭目听水声如褶皱百年,锈屑剥落低语轨道旧事。暮光沉降,荷塘成星萤之镜,荷苞渗露,心跳共振。俯嗅时,荷香裹铁锈与草腥,枪声蝉鸣在风里重叠。她忽觉指尖荷苞温热,花瓣微颤,仿佛百年光阴在此共振。 流华湾盛夏未逝。锈色沉寂与荷的新生,集装箱空寂与红铭牌灼灼,皆是时光切片。少女如荷苞,眉眼故事未展,风起时粉裙碧塘相融,将旧时光绣进现实的褶皱。她将荷苞置锈门离去,背影融于晚霞中,荷苞渐开,似吐百年秘——时光凝滞,又流淌。 暮色深处,荷塘仍藏百年故事于叶脉。锈车头铁锈簌簌,如低语硝烟往事;绿漆车厢漏出的斜阳,恰似革命未燃尽的火苗。 少女离去,裙角掠过杂草,紫蓟野菊在风中低语,荷香裹铁锈,革命的余温与自然的野性交融,化作流华湾永恒的呼吸。锈色童话在此续写:少女是未绽的荷,旧时光是锈色的梦,而风,永远在传递它们未说尽的秘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