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沈素芳同学

秦金甲（秦建平）

忽闻君去隔阴阳，老泪滂沱湿袖裳。

忆昔青衫花映面，灵心巧手众人扬。

中年劫火摧鸳侣，独抱雏儿鬓染霜。

幸见孙枝承膝下，偏逢新绪锁眉眶。

旧痕难拭愁肠结，积郁终成病骨凉。

六十八年风与雨，未留笑语只留伤。

昨夜梦回同学会，你还轻笑理裙妆。

今朝案上茶犹冷，唯见阶前纸钱黄。

　　这首《悼沈素芳同学》以同学视角落笔，将沈素芳一生的浮沉与生死相隔的悲恸熔铸于诗行，字句含泪，如泣如诉，读来令人心头发沉。

一、起笔即恸：猝然之别，悲从中来

首联“忽闻君去隔阴阳，老泪滂沱湿袖裳”以“忽闻”破题，写噩耗传来的猝不及防——前一刻或许还念及同学情，下一刻便已是生死殊途。“阴阳”二字冷硬，却道尽人间最痛的距离；“老泪滂沱”不避直白，将年近古稀的同学送逝者时难以自抑的悲恸托出，“湿袖裳”的细节，更让这份痛有了可触的重量，开篇便定下沉郁的基调。

二、溯往铺陈：一生坎坷，藏于细节

从颔联到颈联，同班老同学以时间为线，细细勾勒沈素芳的生平，每一笔都藏着叹惋：

“忆昔青衫花映面，灵心巧手众人扬”回少年时光：“青衫”是旧年同窗的鲜活印记，“花映面”绘出她年轻时的明媚，“灵心巧手众人扬”则补全“懂事能干”的特质——昔日有多鲜活，今日忆起便有多怅然。

“中年劫火摧鸳侣，独抱雏儿鬓染霜”写中年变故：“劫火”暗合丈夫因火灾离世的往事，“摧鸳侣”三字见命运残酷；“独抱雏儿”凝缩她独自抚子的艰辛，“鬓染霜”则藏着岁月催人的沧桑——一个“独”字，道尽她扛过的难。

“幸见孙枝承膝下，偏逢新绪锁眉眶”转至晚年：“孙枝承膝”本是苦尽甘来的慰藉，偏用“偏逢”陡生转折，“新绪锁眉眶”暗写她与后来不睦生活的郁结，将“心里影印难抹去”的无奈藏于眉间细节，读来更觉她晚年的难展愁眉。

“旧痕难拭愁肠结，积郁终成病骨凉”道尽悲剧根由：旧痛与新愁缠成“愁肠结”，最终熬成“病骨凉”，既写抑郁的煎熬，也为“突然离世”埋下伏笔，笔墨克制，却字字戳心——她熬过了最苦的日子，却没等来舒展的晚年。

这四联如慢镜头回放，不只是生平罗列，更是“本该圆满却终成遗憾”的叹息：她曾明媚，曾坚韧，却终究被命运磨得只剩沉重。

三、今昔对照：梦与现实，痛彻心扉

尾联以“梦”与“醒”作比，将悲情推至极致：

“昨夜梦回同学会，你还轻笑理裙妆”写梦里重逢——同学会上，她仍是“轻笑理裙妆”的模样，没有中年的风霜，没有晚年的愁绪，还是当年那个让人念着的姑娘。这温暖的幻象，是挚友心中她最本真的样子，却也反衬出现实的冰冷。

“今朝案上茶犹冷，唯见阶前纸钱黄”猛地拉回现实：案上的茶或许是昨夜念及她时沏的，如今人去茶凉；阶前的纸钱已黄，是生死相隔的唯一证明。“犹冷”藏着“人去楼空”的怅惘，“纸钱黄”则是再难相见的决绝——梦里有多暖，醒后就有多痛。

全诗以“痛”为骨，以“情”为魂，从猝闻噩耗到追溯生平，再到梦回现实，层层递进。韵脚押“阳”部平声，声调舒缓，恰如哽咽时的低诉，没有激烈的呼号，却让那份“从此再无你”的悲恸，悄无声息地漫进人心。

特作此诗寄怀，借网络遥寄哀思，愿沈素芳同学一路走好，天堂再无病痛纠缠。

作者简介

秦金甲，本名秦建平，系逝者生前高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