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长篇小说《凡人村》初稿</p><p class="ql-block">作者红石山人</p><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秘密情报</p><p class="ql-block"> 齐书宾与郭春亭同在凡人村长大,但两人走的路不同。</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的父亲原名耶律彬,来到凡人村后,改名叫郭峰。为啥改名,因为躲避日伪特务追杀。</p><p class="ql-block"> 当年,耶律彬在长白山参加抗联,他所在联队,在一次战斗中,无意中打死一名日本高级细菌专家,日军高层特别愤怒,不断增兵围剿耶律彬联队,直到彻底打散了他们。耶律彬是一名普通抗联战士,当然不知道这些详情。</p><p class="ql-block"> 他是受重伤昏死在雪窝子里,后来被鄂伦春族老猎手白依尔,把他用马驮回猎人庄。</p><p class="ql-block"> 这位老猎手就是郭春亭的姥爷,当时,耶律彬养伤期间,是郭春亭的妈妈精心呵护,不分昼夜细心喂药,才使耶律彬伤情逐渐恢复疗愈。郭春亭的妈妈叫葛仁木,是善良秀美的鄂伦春族美女。郭春亭的姥姥叫莫日根,是勤奋忠厚仁爱慈悲的鄂伦春族老妈妈。莫日根很喜欢耶律彬健壮勇敢侠义性格,有意让女儿葛仁木接近耶律彬,促成她们的婚姻。 </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的乳名叫阿古拉诺敏。有一天,白依尔与耶律彬打猎回来,远远望见猎人庄浓烟滚滚,是日本鬼子在烧杀抢掠,白依尔与耶律彬打马飞奔猎人庄,拼命撕杀救出了阿古拉诺敏,葛仁木与母亲莫日根身体中弹不幸死在血泊中。白依尔把阿古拉诺敏扔到耶律彬的马背上,高喊:“带着孩子快走!” 随即白依尔给耶律彬的黑马狠狠地一马鞭,黑马发疯似地狂奔,耶律彬抱紧孩子,黑马失控奔跑,远处的白依尔被炮弹炸成了黑烟。逃离了猎人庄。父子俩经过数日奔波,逃到凡人村落脚,改姓郭。</p><p class="ql-block"> 齐家来到凡人村比郭家早,据说从河南过来的。齐书宾在家里排行老三,他有哥哥和姐姐,父母是小商人。</p><p class="ql-block"> 齐书宾与春亭从小在一起玩,追野兔,掏鸟蛋,采山果,俩人在一起形影不离,齐书宾心眼多,弯弯道多鬼点子不少 ,他与郭春亭无论做什么,他总是赚便宜。到了读书年龄,他叔叔把齐书宾带到省城读书,从那以后,他们就没有见面。 </p><p class="ql-block"> 直到十几年后,就在前年,郭春亭在干支嘎河边放牛,偶然见到了齐书宾,穿着长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很像教书先生。俩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分别了。</p><p class="ql-block"> 上个月,齐书宾回到凡人村,安葬他父亲。据说,他父被气死的。齐书宾的母亲叫笑花梅,与爻尔亚村的笑花枝是叔伯姐妹。她们姐妹都那么风流,笑花梅与凡人村的地主胡耀富有一腿,两人明里暗里勾勾搭搭,凡人村的人都知道这事。齐书宾的父亲叫齐万财,虽然是小商人,心眼小,心胸狭窄。他也听到村里人风言风语,说他老婆笑花梅与胡耀富在夜里到牛圈里做苟且之事。齐万财生闷气,常常与老婆因为鸡毛蒜皮小事吵架。就在前几天,齐万财去外地做了一次生意,因为搭车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到家里打开屋门一看,笑花梅正赤身裸体搂着胡耀富睡觉。齐万财当时就气昏过去了。没过几天,绝气而亡。齐书宾在游击队经组织考核,正准备要提升为教导员,家里出了这样丑事,因此,组织让他回来处理此事。凡人村出了这等大事,邻居都来齐家吊唁,当然郭峰父子必须参加了。齐书宾安葬完父亲,找到郭春亭,对他讲述日军在长白山,无恶不作,烧毁村庄,奸杀妇女儿童。郭春亭听了非常气愤,决心跟着齐书宾参加抗日队伍。</p><p class="ql-block"> 由于在浴血长白山多次战斗中,郭春亭表现机智勇敢,战功突出,经上级党委批准,郭春亭被任命为游击队队长。在夜袭日军军火库以后,郭春亭收到了神秘信件。</p><p class="ql-block"> 暴雪刚过的长白山余脉泛着皑皑的冷气,郭春亭蹲在窝棚里擦拭那支老套筒,枪身的锈迹被他用破布蘸着桐油蹭得发亮。窝棚外的白桦林在暮色里抖着冰珠,像无数只垂着的手,他总觉得这林子里藏着什么,从姐姐郭亚兰牺牲那天起,这种感觉就没断过。</p><p class="ql-block"> “吱呀”一声,窝棚的木门被风推开条缝,昏黄的油灯突然跳了下。郭春亭抄起枪滚到门后,手指扣在扳机上——树影里钻出来个黑影,裤脚沾着泥,肩上的伤口洇透了破军装,一张脸被雪水冻得发白,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藏着两团火。</p><p class="ql-block"> “是我,罗飞虎。”黑影哑着嗓子开口,扶着门框直打晃。</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松了口气,把人拽进来扔在草堆上。这是东北特遣大队的交通员,专跑最险的线,上次见还是三个月前,在敖金华的虎林坡,那时候罗飞虎脸膛黢黑,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哪像现在这样脱了形。</p><p class="ql-block"> “你这是从阎王殿爬回来的?”郭春亭撕开他的伤口,倒上烈酒,罗飞虎疼得浑身一抽,额角滚下汗珠,却咬着牙没哼一声。</p><p class="ql-block"> “比阎王殿险。”罗飞虎喘着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剥开,里面是块染血的桦树皮,“特遣队得到信,日军要对咱们新密营动手,带队的是……”他顿了顿,眼睛盯着跳动的灯苗,“是齐书宾。” 郭春亭的手猛地一顿,酒壶“当啷”掉在地上。齐书宾是游击队的老资格,跟他一起从凡人村过来的,说话总是慢条斯理,见了谁都笑盈盈的,前阵子还主动请缨去攻打日军军火库,怎么可能是……</p><p class="ql-block"> “不可能!”郭春亭的声音发紧,“书宾跟我出生入死,亚兰被鬼子捆走那天,他还背着我冲出鬼子的包围圈!”</p><p class="ql-block"> 罗飞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溅在草堆上。“郭队,你记不记得,亚兰发现日军密件那天,是谁说要去给她送干粮?”他抓住郭春亭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是齐书宾!他根本没去送饭,是去给鬼子报信!郭亚兰在山神庙等的不是他,是特遣队的人,可等来的是鬼子的宪兵队!”</p><p class="ql-block"> 油灯“噼啪”爆了个灯花,郭春亭眼前闪过姐姐郭亚兰最后被敌人绑走,悄悄扔下的纸条“有内鬼,速转移”,他仿佛还看见姐姐的焦急面容。那天齐书宾浑身是血跑回来,说郭亚兰为了掩护他被抓走了,他还抱着齐书宾的肩膀哭了半宿。</p><p class="ql-block"> “老密营被炸那天,”罗飞虎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锤子敲在郭春亭心上,“本该是齐书宾查岗,他说肚子疼去茅房,换了个新兵蛋子。鬼子的炮弹像长了眼睛,专炸咱们的粮仓和电台室,你以为是巧合?”</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的手开始发抖,他想起敖金华牺牲前的最后昏迷中喃喃地说,虎林坡混进了陌生人,让郭春亭派人去查。他派的正是齐书宾,结果齐书宾回来报告说一切正常,三天前,虎林坡就被日军大规模搜查,敖金华和郭春亭被困在破旧仓库,在突围时她中弹牺牲了。</p><p class="ql-block"> “还有榆树沟……”罗飞虎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三十多口老弱妇孺,为什么偏偏在转移前夜被鬼子堵在村里?是谁说‘雪太大,等天亮再走’?是齐书宾!他前一天刚去榆树沟看过地形,回来就说路滑难行!”</p><p class="ql-block"> 草堆上的血渍越来越大,罗飞虎的脸白得像纸。“区小队夜袭敌人军火库,却遭到敌人增援部队前后夹击,是他把行动路线和时间密报敌人的;特遣队的联络暗号,是他借整理文件时抄走的……郭队,我这次就是被他咬住了,追了我三天三夜,牺牲了两个战友才把我护进林子……”</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猛地站起身,油灯被带得一晃,墙上的影子扭曲成狰狞的模样。他想起齐书宾每次开会都坐在角落,笑眯眯地听着,偶尔插句话,总是恰到好处地问到关键;想起他总爱打听游击队的动向,说“多了解情况好配合”;想起郭亚兰生前跟他说过“弟弟,好像有点不对劲”,当时他还认为姐姐多心。</p><p class="ql-block"> “他娘的!”郭春亭一拳砸在木桌上,油灯翻倒在地,窝棚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大,像无数人在追悼亡灵。</p><p class="ql-block"> 罗飞虎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掌心冰凉。“特遣队让我带话,齐书宾的代号是‘山猫’,从一开始就是日军安插的钉子。他下一步要引你们去黑风口,那里有埋伏……”话音未落,他突然抽搐了一下,头歪在草堆上不动了。</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探了探他的鼻息,没气了。这个从密林久经百战的老交通兵,用最后一口气揭开了最残酷的真相。</p><p class="ql-block"> 雪停了,天边透出点鱼肚白。郭春亭把罗飞虎的尸体埋在窝棚后,坟头插了根白桦枝。他拿起老套筒,枪身还带着桐油的味道,却比千斤还重。</p><p class="ql-block"> 林子深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郭队,可算找到你了!鬼子在黑风口有动静,咱们得赶紧去看看!”是齐书宾,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只是眼角的细纹里,藏着郭春亭从未见过的阴冷。</p><p class="ql-block"> 郭春亭转过身,枪口对着来人,太阳刚爬上山头,金光穿过松树枝,照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书宾,”他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河,“我姐姐郭亚兰被敌人抓走那天,你送的干粮,是什么面做的?” 齐书宾脸上的笑僵住了,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枪。</p><p class="ql-block"> 枪响了,惊起一群飞鸟,在晨光里盘旋着,掠过沾满雪花的白桦林。郭春亭望着地上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突然想起几年前,他们刚到东北,在雪地里烤土豆,齐书宾把最大的那个塞给了他。可是,想起浴血长白山多次血战中,每次计划好的打击敌人,结果游击队总是遭到重大损失。比如,姐姐郭亚兰被俘,游击队老密营被炸,夜袭鬼子军火库,敖金华牺牲,烧杀榆树沟 ,敌人像长了眼睛,总是被日军得到便宜。</p><p class="ql-block"> 寒风穿过林子,呜咽作响,像是谁在低声哭泣。忽然,通讯员跑来报告,密营住地来了一位陌生女人……</p><p class="ql-block">2025/8/9/初稿于漳州龙文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