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阶

云朵(拒绝私聊)

秋阶

文:云朵

风在树梢抖了抖，叶便落了。一片，又一片，不疾不徐，像经卷里漏出的字，落在阶上，叠成薄薄的偈语。

僧人扫到第三级台阶时，扫帚尖勾住了半片枯叶。叶边蜷着，像未说完的话，背面还沾着一点夏末的绿，是被秋阳晒褪了色的记忆。他松了手，叶便顺着阶沿滚下去，与其他落叶挤在一起，分不清谁先谁后，谁是谁的前尘。

香炉里的烟，斜斜地漫过窗棂。案上的茶盏空着，昨夜泡过的菊，还在杯底蜷成一团。像某个被遗忘的黄昏，僧人曾对着它静坐，直到暮色漫过茶盏，将那点金黄，酿成更深的沉默。

后山的柿子红了，挂在枝头，像一盏盏小灯笼。无人去摘，任它们在风里摇晃，直到某一天，熟透了，轻轻一坠，落进厚厚的落叶里。没有声音，只有泥土知道，那点甜，正慢慢渗进时光的缝隙。

钟声在黄昏响起，漫过屋檐，漫过阶前的落叶，漫过远处的山影。叶落得更密了，像在应和这钟声。而僧人坐在蒲团上，眼微闭，仿佛听见了每一片叶的叹息，又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秋深了。阶上的落叶又厚了一层，盖住了昨日的脚印。而新的落叶，还在一片一片地落，不慌不忙，像在写一封长长的信，收信人，是即将到来的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