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生在皇家何其不幸 争权夺利泯灭人性

张无忌

　　这日小青出门逛街买回来一身清代公主的服饰，她迫不及待地换上让白素贞看。素贞看后一边夸奖，一边问道：“青儿，若你是人类，你最想干什么？”小青不假思索道：“姐姐，这还用问？我当然想做皇帝啰，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还能日日享受万臣万民的朝拜，多风光啊！最次也得生在帝王之家，做个公主什么的，一生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素贞笑道：“做皇帝拥有无上的权力，这固然好，但是权力这东西是一把双刃剑，皇帝们一边享受着权力的至高无上，一边也会为其所伤。”小青疑惑问道：“不可能吧，姐姐，你看那些皇帝哪个不是掌握着臣民们的生杀大权，说灭九族就灭九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能有什么烦恼呢？”

白素贞道：“我给你举几个例子。秦始皇是中国的第一位皇帝，史称始皇帝，登基时是何等的威武霸气，他相信他的大秦会万代流传，奈何二世而亡，王朝仅持续了15年，最惨的是他的子女全部身亡；刘邦市井出身得了天下何其不易，谁料吕后在其死后杀了他的五个儿子，专权达15年之久；唐太宗李世民在玄武门杀了两个亲兄弟，这才夺取皇位当上皇帝，这也成了他永远摆脱不了的梦魇和历史的污点；宋太祖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登上帝位，然而却死于亲弟弟赵光义之手，之后赵光义登基为帝，剥夺了侄儿的继承权。被软禁的晚唐后主李煜据说也死于赵光义之手；明朝的朱棣为了当皇帝，意图杀死自己的侄儿朱允炆，可怜朱允炆被迫自焚而死；清代康熙年间，九子夺嫡成为康熙爷心中永远的痛。青儿，你看这皇权之争弄得亲人之间互相残杀，对权力的渴望可以使一个人泯灭人性，可以使一个原本亲密无间的家族瞬间分崩离析，你觉得值得吗？再说即便当上了皇帝，整天还得提心吊胆，一会儿担心人民造反，一会儿担心臣下不忠，一会儿担心国家大事，一会儿担心自己能否长命百岁，临死前还在担心下一代是否会为了帝位互相残杀，你看当个皇帝容易吗？为什么皇帝自称寡人呢？因为没有人愿意或敢于亲近他，臣子认为伴君如伴虎，百姓认为他是天之子神圣不可侵犯，儿女们认为他是个冰冷的治国机器；正因如此，他时常感到孤独，而这种形单影只的孤独感恰恰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给他带来的最可怕的后果。你刚说还想当公主，可你知道自汉代以来，公主们的命运就与和亲、政治联姻挂上了钩，公主们一旦被要求去少数民族和亲，那基本上是被判了无期徒刑，不仅要忍受蛮荒之地的残酷的生活环境，还要忍受两军对阵时亲人间互相厮杀的生离死别。比如康熙帝的女儿蓝齐儿公主，一开始她以绝食反对与蒙古准葛尔部落的首领葛尔丹和亲，后来还是被迫嫁到了蛮荒之地，等她与葛尔丹有了感情并生下一个儿子时，康熙却要与葛尔丹开战，而且要求蓝齐儿回归大清，蓝齐儿左右为难，最终选择留在蒙古。当葛尔丹战死沙场，她才带着儿子回到大清，但一切已物是人非，包括她对父皇的亲情，曾经亲密无间的父女俩相对无言只有绵绵无期的无奈与恨意。小青，听完我的话，还想当皇帝或公主吗？”

小青摇摇头道：“姐姐，真的要是这样，我宁愿生在寻常百姓人家。姐姐，我们能否穿越到过去听听这些人怎么说的吗？”白素贞道：“那我们就穿越到清朝，听听光绪皇帝和建宁公主的自白吧！”

二人收拾一番就穿越回了清朝。

　　她们先来到了光绪皇帝被囚禁的瀛台，这瀛台是一座人造岛，位于中南海，四面环水，只有一座吊桥与外界相连，平时有大内侍卫看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就连光绪皇帝也只能在上朝时离开。入夜，二人趁太监不备，化身小太监，端着饭菜来到光绪帝的屋内。光绪帝正秉烛夜读，看到她二人甚是诧异，问道：“是太后派你们来的？”白素贞道：“皇上莫怕，我们是以前你的手下，今夜偷偷来看望你，特带来一些吃食请你笑纳！”光绪帝这才放松下来，忙让二人入座，然后也顾不得什么皇家脸面，抓起盒内的食物就吃个不停，有几次噎得满脸通红。姐妹俩环顾四周，发现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屋内空空如也，床铺上只铺着单薄的被子，墙壁上还有不少霉斑，整间屋子非常潮湿阴冷。

等光绪帝吃完饭，白素贞这才问道：“皇上，这里的陈设怎会如此简陋？看你的样子，是几天没吃饭了？”

光绪帝苦笑道：“让你们见笑了！我现在哪里还是皇上，只是一个阶下囚。我本想靠着戊戌变法改变国家积贫积弱的困局，奈何动了以慈禧太后为代表的守旧派的蛋糕，她们拼命打压我，不仅杀了戊戌六君子，还把我囚禁在这皇家禁地之中，每日不许我自由活动，日常饮食也是囚犯的标准，有时一连几日不来送饭，即便送来了也只是稀粥和发霉的馒头。天气渐冷，我想要床厚棉被，没想到他们给我送来了一堆稻草。生活上的苦倒没什么，我精神上的痛何人能懂？我现在形同废人，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罢了！”

白素贞道：“那你的妃子们呢？”光绪泪眼朦胧道：“有的被遣送回家，有的被打入冷宫，我最宠爱的珍妃被投井溺亡！太后好狠毒啊！珍妃性格活泼，与我情趣相投，她也希望变法成功改变大清困局，慈禧太后一直不喜欢她，八国联军入侵京城时，我随太后仓皇出逃，本想带上珍妃，奈何太后不准，并以“免受洋人侮辱”为由把她投入井里活活溺死！珍妃死后，我身边已无可说话之人。我屡次请太后准我传位他人，她都不应允。这几日我听说她已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但愿她死后我能东山再起！”

小青道：“皇上，可那慈禧太后心狠手辣，她能给你机会吗？”光绪帝苦笑叹道：“同治皇帝是咸丰皇帝和慈禧唯一的儿子，我是同治的堂弟，他死于天花后我就被推上这高高的帝位，我现在才明白为何我被慈禧选中那天，我父亲和母亲哭成了泪人，我那时刚4岁，住在皇宫里好孤单，我哭着要回家，慈禧就让我父亲进宫劝我，父亲一见我就跪拜不起，我不明白他为何跪拜于我，我上前抱着父亲吵着要回家，父亲哭着为我抹去眼泪，留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看过我。等我成年却只当了一个傀儡皇帝，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她放权于我，一场戊戌变法又把我打回原形，我又变成了一个傀儡，一个没有自由的囚犯傀儡。多少次我想自裁，但看到千疮百孔的大清，我不甘心啊，我不想祖宗的百年基业毁于我手！我苟活至今就是等慈禧死这一天！”

他们正说着话，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姐妹二人赶忙隐身，原来是光绪的亲弟弟载沣到了，他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屋内。兄弟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载沣道：“皇上，你竟瘦弱至此，听说你这几日一直饿着，我偷偷让厨房给你炖了银耳羹，你快趁热喝！我不敢久留，你千万保重龙体，我走了！”

光绪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银耳羹，感动得一饮而尽。白素贞姐妹一看是光绪的弟弟前来探望也没怀疑什么。可一刻钟后，光绪帝突然腹痛难忍，不一会儿就瘫倒在地动弹不得。小青忙拿银针试那银耳羹，银针瞬间变黑。二人忙把光绪帝扶到床上，光绪帝嘴角鲜血直流，颤抖道：“没想到我还是比慈禧早走一步，我千算万算没算到送我走的人是我的亲弟弟。不过我不怪他，如果他不杀我，慈禧会杀我全家，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认了！只要我家人好好活着，只要大清后继有人，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光绪帝就驾崩了！终年38岁。20小时后，慈禧病逝，终年74岁。

　　二人怀着悲愤的心情又穿越到了建宁公主被幽禁的地方。这是一座废弃的宫殿，陈设简陋，烛光摇曳处，一位老妇正双手合十打坐念经。白素贞小青化身宫女进入屋内为她打扫房间。

那老妇睁开眼睛看着姐妹二人道：“不用打扫了，你们出去吧！”

白素贞道：“公主，我们想听听你的故事好吗？”老妇笑道：“多少年没人叫过我公主了，我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们想听，我就讲给你们听！我是清太宗皇太极第十四女，是顺治帝的异母妹妹，康熙帝的姑姑，封号和硕恪纯长公主，父亲对我极其溺爱，我的童年是在无忧无虑中度过的。13岁那年，朝廷为了牵制平西王吴三桂的势力，把我下嫁给吴三桂之子吴应熊，婚后我的封号改为和硕建宁长公主。婚后我夫妻恩爱有加，生育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我本以为我会一直幸福下去，哪知公公吴三桂意图谋反，断送了我们一家子的性命。我的丈夫因参与其父谋反被康熙帝处死，我和孩子们被囚禁于建宁府，后来康熙帝为了巩固皇权，又下令处死了我的其他几个孩子，我虽幸免遇难但一直被囚禁于此，我不得自由活动，一日三餐均有人送来，我也想过死，但后来又想在我死之前要为我惨死的孩子们日日念经超度，希望他们在阴间能快些投胎转世，希望他们下一世不要再来这冷酷无情的帝王之家。我被囚禁在这里整整七年了，我已心如止水，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这就是我的故事！”

小青问道：“公主，你后悔生在这帝王之家吗？”

建宁公主道：“我生在何种家庭不是我能选择的，但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我生在寻常百姓家，粗茶淡饭的生活远比刀光剑影、争权夺利的日子来得更踏实、更长久！”

二人拜别公主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