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娃和他的兄弟们 ‍《南下北回旅居记》探亲篇3️⃣

猛哥掠影

　　在重庆小住两天，下一目的地西安。出发前夜，接到表弟王琳的电话，说是看到我发在朋友圈的九宫格，邀我和妻到家做客。

王琳小名四娃，上有三个哥，下有一弟，小名都叫娃，他们是我的姑表兄弟，家住四川南部的威远。

临时变更行程，起早出发，经自贡，到内江市所属的威远走亲戚。

　　内江位居重庆、成都之间，素有川南咽喉、巴蜀要塞、成渝之心美誉。

　　威远，寓意“威名远震”，名起隋朝初，有慑服夷僚的用心。

　　明清之际，四川因战乱人口折损流失严重，乃至虎患成灾，由官府扶持与民间自发结合，民众从周边的两湖、广西、福建等地迁移蜀地，俗称客家人，史称“湖广填四川”，民生得以恢复繁衍。

　　我姑姑一家也算客家人，他们从河南老家迁居四川，与避难求生无关，而是跟随解放战争的步伐，听从了组织安排。

四娃的新居在印象阳光小区，主楼堆叠错层，带有现代艺术样貌，设计感足够吸睛

　　驱车驶入威远县城，满眼高楼大厦，不乏现代时尚气息。四娃在临近他家的酒店安排我们住宿，弟妹见到妻拉起川味儿家常话，甚是亲热。

下榻酒店临近狮子山公园，璀璨的灯饰勾勒威远城浪漫古雅的一面

　　四娃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饭店，经营权租赁他人，接风宴设在这里，满桌川菜，红油飘香。

　　赴宴者有大娃哥王琦夫妇、三娃哥王琛、四娃王琳夫妇、五娃老弟王理夫妇和儿子，二娃哥王瑛因事缺席（人在成都），有缘千里来相会，酒桌氛围“巴适”得很。

从左至右：大娃嫂、四娃弟、五弟妹、四弟妹、作者妻、作者、大娃哥、三娃哥、五娃弟、五娃儿子

　　没见过姑父，对他的生平一无所知，五个表兄弟除了四娃都未谋面，请他把全家人的简历写明，填补我对各位表亲的认知空白。

　　四娃有引以为傲的父亲，他1929年出生在河南商丘大王楼，高中毕业后娶了我姑姑陈洪识（我爸唯一同父同母的妹妹）。

　　始知，姑父王秉德建国前夕参军，就读第七军医学校（现第三军医大学），其间随二野部队转战上海、南京、重庆等地，准备赴朝参战（因停战未成行），分配到西南训练二团，任上尉军医。简洁的文字介绍，藏着上代人激情燃烧的岁月。

　　1956年，姑父转业威远人民医院任主任医师，同年我姑姑带着三个儿子从老家落户威远。举国进入大跃进年代，姑父响应号召主动申调基层医院，先后任威远沓水铁厂医院、内江市刘家洞煤矿医院院长。四娃说他父亲医术精通，野战外科、内科、儿科、妇科、中医及其针灸都在行，曾在成都中医学院进修一年。姑父的职位待遇不如留在省城大医院的几位战友，晚年疑似抑郁。奉献青春，不图回报，且无怨无悔，说起来轻巧，不在其境，谁解其心。

　　我姑姑1923年生于北京，那年我祖父带家眷随西北军进驻京西，我父亲刚入幼稚园。

　　文革前夕，四娃跟妈妈来哈尔滨看望我爸爸。那年，他六岁，我九岁。初次见面的姑姑，总是板着面孔，眉头鲜有舒展，说实话有点苦相。我理解，那种苦是生活的印记，有困难时期养育五子的辛苦，有无缘读书内心空落的清苦，也有先天心脏病伴随一生的身体痛苦。

姑姑、姑父携手走过风雨人生

　　四娃留给我瘦弱怯生的第一印象。

再见面，四娃穿上军装了，部队隶属沈阳军区后勤部，曾在嫩江驻防，我比他早几年走进军营，俺哥俩成为不是同一战壕的战友。

单眼皮儿小帅哥，四娃靓照

　　后来，我提干继续军旅生涯，直至转业做记者；他复员回乡经营煤矿用品，实现了财富自由。

　　我父亲早年参加革命，对妹妹少有照拂，见到四娃自然是怜爱的。四娃复员时来看望大舅，我父亲问他有啥要求，他要了两条中华烟，送给了安置办主任。

　　四娃屡经历练，学过一年中医，下过两年乡，曾任县工业供销社办公室主任、批发部主任。1994年，单位濒临破产，四娃果断买断工龄，成功逆袭，创办威远福星钢绳公司，经营矿山设备，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远及黑龙江各大煤城。回顾经商业绩，四娃自我调侃，“小有成就，像山西人说的‘土财主’”。

　　四娃表情略显木讷，乍看睡眼惺忪，其实心里精明，不然也不会在经商这么难以把控的行当里风生水起。我转业到黑龙江一家外贸公司，当过集团公司下属的广告公司经理和驻京科技开发公司副总，扑腾三年，铩羽而归，直到回归码字本行，方“咸鱼翻身”。

　　四娃媳妇付建瑛是威远本地人，性情一眼透明，见到远道驱车而来的我们，掩饰不住内心喜悦，一反常态的话多。应该说，一反到哈尔滨来我家时的拘谨，表现出爽快活泼的常态。她的性格很像妻，都是热情，单纯，笑点低的人。

四娃与爱妻

　　建瑛做过威远白塔集团陶瓷化验员、县冶金建材公司库房主任。四娃眼中的媳妇，擅于投资理财，“我家在威远的6个门市和成都的四套住房，包括给儿孙在成都安家的200平米房产，都是她看准买下的。”口气轻松，凡尔赛味儿十足。

　　弟妹出身经商世家，父亲任国企经理，转制后做私企老板，退养把企业交给儿子打理，从建筑材料起步，发展到房地产，建起多个楼盘，四娃随手指向远近处的小区，“这里，那里，都是”。

　　以貌取人不妥，但是面相确能透露性情和职业素养，要不然福尔摩斯探案为啥从品貌捕捉信息呢。

大娃哥是公务员，官至县委办副主任，端庄沉稳的做派，出自职场历练。大娃比四娃大一轮，10岁时随父母迁居威远，他的成长全靠踏实肯干，从工人到厂办主任，调任威远经委政工科长，升任县委办副主任兼信访办主任。

　　身居要职，清廉守正，有乃父之风。也因循规蹈矩不越雷池，背后被议论过于保守老成。四娃说，大娃哥退休后，成为象棋、乒乓球高手，在本地小有名气，许是卸下职责负担，释放了天性。

　　二娃哥王瑛，无缘见面，只知做过钳工，儿子川大毕业，视为家族荣耀。

　　三娃小哥王琛，相较于四川人的平均身材，可算是壮汉一枚，仅大我两个月。他下乡四年，回城分配到刘家洞煤矿，后在某企业做保安。心胸坦荡，好喝两口，是个乐天派，尽管尿酸偏高，关节痛时走路困难，点滴缓解又能挺个把月。瞧他面色红润，话音高亢，似乎印证自言不虚。四娃评价，“三哥老有所乐，平淡幸福。”

　　五娃王理，比我小八岁，胸有城府的模样。高中毕业进修内江煤炭技校，在五兄弟中学历最高，谈吐不俗。惜就业不顺，企业破产；幸自主创业，自由退养。第一印象，性格内敛，说话表情深沉，似有怀才不遇的寂寥，心有不甘。他对我父母早年经历比我知道的还多，或与大舅和舅妈的革命生涯共有荣焉。四娃说，“五娃赋闲在家，常钻研厨艺。”

想要五兄弟合影，四娃传来媳妇们的合照，“五朵金花”配“葫芦五娃”，引起有趣联想

2010年春节，五兄弟携家眷留影，大娃（后排左三）、二娃（右五）、三娃（右三）、四娃（右二）、五娃（左五），岁月流逝，亲情恒久

　　问及威远的经济状况，大娃哥说一般。好奇查询，得知威远县的GDP排名四川省县域经济的第22名，比起黑龙江全省县域首位的五常县，产值超出三分之一，人口还少于五常。2023年，威远县有资质等级的建筑企业24个，建筑业总产值增长7%。

　　四娃刚在威远买了新居，一楼大平层带花园，小区环境优美，不比大城市差。

　　四娃有如我们家族的亲善大使，他的足迹遍及亲戚家所在的哈尔滨、宁陵、北京、青岛等地，成为联系亲情的纽带。

　　我儿子在京结婚，四娃夫妻应邀出席婚礼。亲家准备了两个景泰蓝花瓶抽奖，四娃有幸抽中，我很开心，谁说不是老天偏爱呢。

　　前年，四娃携妻去青岛看望三舅（我三叔），出了车祸，媳妇被撞断五根肋骨，说起来后怕不已。看来运气不能指望，凡事须多加小心才是。

　　四娃是我的美篇粉丝，看过我写的《梦回海参崴》，携妻亲往。归来，问感觉，四娃欲言又止。我猜到他的心思，“是不是不如说的那么好？”他立刻吐苦水，“差远了，没啥可看的!”

　　我喜欢海参崴，一个重要原因，城市特别像家乡哈尔滨，建筑格调，街路风景，餐饮文化，勾起怀旧情绪，亲切而美好，作为摄影发烧友，用镜头捕捉随处可见的美，处处有眼前一亮的发现和欣喜，四娃没有这种经历和兴趣，感觉自然不同。

四娃步我后尘踏足海参崴，有点懵😳

　　人各有志，才各有别，能发挥潜能，足矣欣慰。人与人之间有许多际遇是不可比的，如要对比，经商我是废材，写作四娃不济，各归其位，各有所成。

　　姑姑一家是血脉至亲，遥居两地，疏于来往，见面竟毫无隔阂，血浓于水的缘故吧。

族系根基相连，惟愿亲人个个安好，家家幸福。

作者：阿猛

编辑：小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