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文/刘建民</b></p><p class="ql-block">“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年华。“望着镜子里双鬓斑白的自己,感叹曾经的美好年华早已逝去,由此常常忆起那个岁月,时不时拿出来祭奠一番。</p><p class="ql-block"> 我是一个及其念旧的人,尤其难忘在我困厄中帮助过我的那些身影,常常天真地想,如果找到他们再续前缘该有多好!其实我心里明白,缘聚缘散皆有定数,是由不得人的。尽管如此,可我还是执着地想找到一个少儿伙伴,他在我的一生记忆中,已成了难以磨灭的一尊雕像。记得在六十年代读小学时期,一次在我非常窘迫的关口,这个同学悄悄地塞给了我五毛钱,才让我从困境中走了出来。从此我俩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然漫漫人生,聚散无常,转眼便是六十余载浮云,各自天涯。在漫长的岁月中,很多人事都已模糊不清了,唯独他那张稚容在我的记忆中还是那样的清晰,因此,找到他成了我暮年盘桓不去的心愿。</p><p class="ql-block">费尽周折,我和另两位同学终于找到了他。可当他在我面前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心底浮现出无数次的一尊雕像轰然坍塌了,站立在我眼前的老人俨然是一幅被风雨侵蚀过的旧画:木然的眼神深嵌在布满风霜的脸上,额头上赫然多了一条长长的疤痕,如一道仍未愈合的伤口,只有在他眉宇间的轮廓里,才能依稀找到他少儿时的一丝影子。但我还是兴奋地紧紧抓住他的手:</p><p class="ql-block"> “老同学,你还记得我吗?”</p><p class="ql-block"> 他先是茫然地看着我们摇摇头,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又迟疑地点点头:“你是刘……”那双黯淡的眼睛跟着亮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在短暂的交流中,,他的话语不多,但那畏惧的眼神自始至终藏着小心,把自己牢牢地裹在冰冷的盔甲之中。时至中午,我们邀请他一起去喝酒聊天,他像是被突如其然的热情惊着了,连忙摆手回绝,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汇入在人流中不见了,留下我们三人愕然僵立,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 两个同学悻悻然道,干辛万苦找到了他,他却如此不近人情,简直不可思议!我苦笑着摆摆手,并非全然惊异。世情如霜,六十余载漫长的光阴,谁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他额头上那道显眼的疤痕和畏惧的眼神,似乎有意让我们自己去寻找答案。</p><p class="ql-block"> 可我多么希望他敞开心扉,纵然难以凿冰消融,我也愿意陪伴在他的左右,以回报他那张五毛旧币点燃我一生的光亮。</p><p class="ql-block"> 一场心心念念的相聚,成了难以诉说的遗憾,但那份埋藏了六十多年的心愿终于有了安葬之处,这何尝不是一种圆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