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号：30282828</p><p class="ql-block">文字/图片/编辑：啸傲长空</p> <p class="ql-block">此文已发表在《新文青》第40期刊上</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转眼，我在北京已经生活三十四年了。那被汉水环抱的乡村，像条无形的线，总在我梦中萦绕，家乡的水塘、田野、可亲可敬的父母，就跟放电影似的，又浮现在我脑海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家乡气候反常，雨水少！听大妹在电话里说，持续高温，热得就像个大蒸笼，地皮烫脚心，空气都是滚烫的。她直叹气：“哥，你是没见着，狗都趴树荫底哈着舌头，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妈总怕费电，风扇也只敢开最小档，吹出来的风都是热乎的……”我听着心里头儿跟猫抓似的难受。远在北京的我，每天在空调房待着，心却是火燎火燎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得小时候，夏天一到晚上，蚊子嗡嗡地，又热又吵，根本睡不着。母亲总坐在我床头，手持一把旧蒲扇，慢悠悠地摇。那风啊，带着点汗味儿，有点糙，可吹脸上，真是舒坦。她一边扇，一边断断续续给我讲故事，声音又轻又柔，跟夜风似的，一阵一阵掠过耳边，慢慢地，我就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候是真穷啊。家里两间土坯房，年头久了，一下大雨，屋里都得拿盆接。可父母就认准一个理儿，砸锅卖铁也得供我念书！有次开学，母亲小心翼翼地从裤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塞给我：“儿啊，拿好了，好好念书，家里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争点气！”那钱摸在手里，还有点潮乎乎的，不知道是水汽，还是汗。看着她一身泥水，疲惫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我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心里也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孝顺父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八岁那年，背着母亲给我缝的布书包，揣着父母沉甸甸的期盼，一脚踏进了北京城。成为了一名首都武警战士，从战士到提干，后转业到地方工作，每次打电话，听到父母的声音：“儿啊，还好吧？自个儿注意身体，甭挂念我们！”挂了电话，那心里头的愧疚就跟水泡似的，咕嘟咕嘟冒个不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年前，我跟弟弟、妹妹商量，给父母在新规划的台地基上起了个两层小楼。新房子盖好的那天，父母扶着门框，笑得合不拢嘴。我就琢磨，该给老俩口屋里装台空调！夏天没空调，可我刚在电话里提了个头：“爸，妈，现在天太热了，我给你们屋里装个空调吧？”老爸立刻声调都变了：“装那搞么事！又费电，又费钱！我和你妈脚脚不利索，不能吹冷风，不装不装！”母亲也跟着说：“别瞎花钱，把钱省着花，攒下来，给我的两个大孙子娶媳妇用。”听父母这么一说，我也就把这事儿搁置了下来，唉，没想到这一拖，就又拖了好几年。</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在前几天，大妹打来电话，带着点儿哭腔：“哥，不得了了，咱们不能等了！这鬼天气要人命！咱村口那个老王叔，热得差点晕过去！爸妈这么大年纪了，哪受得住？” “热晕过去”那几个字，像根针，猛地扎到我心尖上！我愣了好几秒，脑海里闪过的全是他们擦汗、摇扇子、瘫在竹椅上喘气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装！马上就装！必须装！还得要快！你叫罗浩明天一早就去定，定了就叫师傅上门装，钱我马上转给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妹在电话那头有点儿为难：“哥，我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可……可爸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又该吵吵着不乐意了，肯定念叨你乱花钱！” 我这边脑子飞快地转，“有了！”我一拍大腿，“你就跟爸妈说，这是我哥在单位评上了先进，特别奖励的一个‘清凉空调券’，下个月不兑换就过期作废了！这券可不好弄呢！”大妹一听，语气立刻轻松不少：“哎呀！哥，还是你机灵！这个法子好，要得！他们肯定心疼券作废了！我明天就去办！”放下电话，我立刻把钱转了过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上午，大妹信息来了：“哥，空调选好了，美的的，1.5匹，节能的，定好了！马上安装师傅和我们一起过去装。”我这心才算落回肚子里一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两小时后，大妹打来电话：“哥，哥！到了，到了！师傅正往里搬内机呢！” 我的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爸、妈……没，没说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哥，哪能不说呢！一开始爸就火冒三丈！指着我的鼻子吼：‘瞎搞么事！搞这么个大家伙回来！得费多少电？当钱是大风刮来的？谁同意你们搞的？赶紧给我退回去！’爸声音大得很，震得旁边师傅都停下了手。 我赶紧把哥你教我的话说了一遍，说这真是哥哥单位发的福利券，是奖励，不要钱，您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作废了多可惜！几千块的券呢！’ 爸瞪着眼，半信半疑：‘真有这事儿？单位恁好？莫不是你哥编的来框我和你妈吧？’ 声音明显没那么大火气了。我就软磨硬泡：‘真的爸！您看这都有手机截图！人家师傅都到咱家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吧？总归您儿子一片心！’ 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爸妈总算不嚷嚷了，但那个脸色吧，还是老大的不乐意，师傅能动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傍晚时分，天快黑下来的时候，手机屏幕又亮起来，是大妹的微信视频邀请。我赶紧点开。映入眼帘的是家里新装空调的房间。镜头晃了晃，聚焦在爸妈身上。空调出风口发出轻柔的白气，房间里明显清亮了不少。母亲坐在对着空调的椅子上，穿着一件干净的老式短袖，脸上带着新奇和舒畅，不停地对大妹说：“哎呀，怪了怪了，这机器真灵！凉快！真凉快！”镜头转向老爸。他坐在床沿，他看着出风口，干瘪的嘴角微微向上扯动了一下，带着点僵硬，但终究是有了点笑容。大妹在镜头外欢快地说：“哥！看到了吗？凉快吧！爸妈可舒坦了！刚才爸还嘀咕呢，说‘这风还行，不怎么冲骨头’，我说调的是柔风！爸刚还在外头热得一身汗，进屋才几分钟，衣服都不粘身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凑近屏幕，看到妈妈的笑容里没了燥热的烦闷，爸爸的眼神也少了点平日的固执和紧绷。原来让他们舒坦，有时候就这么简单，就这么一件事！原来所谓孝心，不是嘴上说的，不是银行卡里的数字，而是把那份实实在在的、能解燃眉之急的清凉、暖意、心安，送到他们手边、枕边、心坎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对着视频里正闭目感受凉风的老爸说：“爸，妈，进三伏天了，你们别舍不得开！我已经预交了两年的电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知道，那股由一台倔强装上的空调吹出的“清凉孝意”，它不会停。它吹凉了父母房间里的各个角落，也吹透了我这个游子的心，带去了我对父母深深的爱~</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全文共计2309字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