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时光

蓦然回首

夏日的傍晚，我常常坐在家中北向的阳台上望着天空出神。

那时，多是刚刚下班回到家，洗去一身的疲惫，换上宽松的衣裙，泡一杯香茗，静静地坐于窗前。不开电视，也不看书，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茶香氤氲处，思绪也缥缈。

忽而，眼前光线一变，红彤彤的，天空似燃烧了起来。西北向望去，残阳如血，正在迅速地往不远处的楼群里跌下去。她的周边，晚霞似火，熊熊地燃烧。“落日熔金”！心中正在感叹，不料转瞬间，眼前景象又突变，那火红的颜色迅速变淡，原来太阳完全的沉落了下去。那楼群的上方，只呈现出一方淡淡的金黄色。偶尔又变成浅浅的橘色。天空中原本洁白的云朵这时则全然变成了黛青色。高楼上的灯次第亮了起来，从一个个小小的网格状的孔隙里透出昏黄的光亮。暮色四合，我已坐于昏暗之中。

当然，这是晴天。

西安的夏天并不多雨，尤其是我所居住的北郊。然而一旦下雨，便是大雨。

风从窗户扑进来，白的纱帘像鼓起的船帆，饱满而富有张力。厨房和卫生间垂挂的百叶窗一起哗啦作响，打开着的室内门一个接一个咣咣地被甩上……没来得及收拾好，豆大的雨点子便夺窗而入，一股泥腥气扑面而来……然而，即使这样，也很美好。

关好窗，人便静了。还坐在窗前，老地方，一动不动。屋里很暗，暗到发黑，但也不开灯。风还在疯狂，从每一个细小得不能再细小的空隙钻进来，呜呜地叫，像楼上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嚎。雨成了线——粗粗的线，打在窗上，唰唰的。于是眼前就有了水做的帘，一直垂到脚底下。一切朦胧起来，只听得到风声与雨声。靠在椅背上，渐渐地困倦，似要睡着了。

不知多久，突然清醒，睁开眼来，却见楼下道边灯光明亮，汽车往来如梭，行人缓缓地移动着脚步。若非那水淋淋的柏油路面，沉重得有些下垂的树木枝条，真怀疑自己刚做了一个有关天地自然的美梦。推开窗，凉风扑面而来，汽车轮胎拖拽着水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原样……

先生手书行草“观云”，我很喜欢，索要来挂在阳台一侧的书柜上。每当傍晚闲坐，偶尔瞥见，便心生欢喜，觉得其时其词再恰当不过。几次心动，想以之为阳台命名，然终觉做作，不了了之。后来便不再想。只是格外珍惜每日傍晚的阳台时光，总觉得那是一份独属于自己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