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人这一辈子，好像就是在跟时间做一场漫长的交换。</p><p class="ql-block">年轻时用倔强换存在感，总觉得要争点什么、守点什么，才不算白活。他曾对着院子里的花较真，对着生活里的琐碎较劲，那点不肯服软的硬气，是他给这个家的底气。</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可老了，就换成了用遗忘换平静。那些曾揪着不放的细节，那些曾梗在喉头的固执，忽然就散了。花开花落他不再问，晴雨冷暖他不再急，不是真的不在乎了，是时光把他的“在意”磨成了轻描淡写。</p><p class="ql-block">我们总感慨变老像一场剥离，剥掉记忆，剥掉性情，最后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或许，这也是岁月的另一种温柔——让他终于不用再扛着那些“必须”，不用再记着那些“应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和这院子、这花，一起待着，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记得。🙏🏻</p> <p class="ql-block">上午老妈推着老爸出去溜达，走到凹凸不平地竟把老爸从小轮椅上翻倒在地，那一刻，妈妈的笑和爸爸的骂像两股拧在一起的绳，攥得人心里又酸又软。</p> <p class="ql-block">记得他年轻时的照片，穿着笔挺的白衬衫，打着军用背带，眉眼清亮得像含着光，街坊邻里都说“这后生真俊”。可现在，他趴在地上，头发秃谢，骂人的话带着点气音，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那股子犟劲儿，倒和当年那个英俊青年身上的锐气，隐隐重合着。</p> <p class="ql-block"> 妈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骂“老东西活该”，手却早就伸过去要扶他。她太懂他了，懂这骂声里的不好意思，懂这摔疼了还要硬撑的体面。他们就这样拌了一辈子嘴，从青丝到白发，连摔跤都摔得这么“热闹”，像演了场带着烟火气的小品，笑完了，心里却沉甸甸的。</p> <p class="ql-block">是啊，老爸真的在慢慢变老。会忘事，会闹脾气，会出别的岔子。可就是这些磕磕绊绊的瞬间，这吵吵闹闹的日常，偏把“变老”这件事，衬得格外真实又温暖。当年的英俊少年成了会摔跤的老爷子，但他身边，始终有个能笑着骂他、骂着疼他的人。这大概就是岁月最好的样子吧——哪怕走得慢了，摔了跤，身边的人还在，这热热闹闹的牵挂，就还在。🙏🏻</p> <p class="ql-block"> 小院里柳叶桃今年开得格外热闹。从前他或许总爱板着脸，说“这花浇多了水”“那草该除了”，倔强得像院子里的老石榴树，枝桠都带着不肯服软的劲儿。那时总觉得，他的固执会像院墙一样，永远立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可现在，花开得再好，他眼里也没了从前的较真。</p><p class="ql-block"> 人变老，好像就是这样一场慢慢松手的过程：先是松开了脾气，再松开了记忆，最后连那些曾经攥得紧紧的“不放心”，也悄悄放下了。</p><p class="ql-block"> 但还好，有这满院的花替他记着。记着他年轻时弯腰栽花的样子，记着他曾用倔强的方式，把日子过成了我们眼里的依靠。你看，花还开着，就像那些没说出口的爱，一直都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