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石青春往事

一家人9705416

文字：一家人图片：部分选自网络音乐：《亲爱的你啊》电视剧【无尽的尽头】主题曲一家人翻唱 葛石知青岁月里，自从离开大集体分散到各生产队后，生活遇到不少事情，姑娘们也到了多事之秋。有伤痛、有惊险、有欢乐也有忧伤。爱情、亲情友情融和在一起，知青小屋的如烟往事，时常会浮现在脑海中…… 我当饲养员两个多月，正是收割青草的旺季，虽然鍘草、餵牛的活很繁忙，经过锻炼我已能适应下来，每天累并快乐地工作着，可因我的脚突然发生红肿溃烂，不得已而终止。60年代夏天都兴穿塑料凉鞋，我也是穿着凉鞋干活，脚脏了冲洗一下很方便。可长期在牛栏里踩粪土；鍘草时成天在青草堆中趟走，不经意间双脚突然红肿起来，随后又起满小红点转为小水泡，双脚的脚底和脚面上全都布满，我正不知所措时，村里的一位老大娘给出一偏方，用白矾放在瓦片上，加火焙干成粉末，然后敷撒在脚上，我和梅增赶紧照此方制成粉末，当将粉撒敷到两脚上、双脚如同被灼烧上大刑一般，痛得我大叫：“妈呀！疼死我了！”把梅增吓得抱着我大哭起来！我咬紧牙关，把双脚使劲蹬着后墙，把牙都咬得咯吱做响；两脚恨不得要把土墙蹬塌！浑身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捞出，两姐妹依偎在小屋里忍受着煎熬。再看我的一双脚，水泡全部消失，变成鲜红色曝露在外大面积的创伤，伤口渗出的组织液在表面上凝结成透明的薄膜，但这层保护膜只要脚稍一动弹，就会破裂开，特别是脚下地一吃力，瞬间伤口面爆裂时的疼痛是人难以承受的，我担心这大面积伤口曝露在外，最容易被细菌感染、发展严重的会导致急性淋巴炎或败血症的。必须立即采取治疗措施。首先按时口服磺胺嘧啶片（起到体内抗感染消炎作用），再用温开水化开粉碎的磺胺噻唑药片，将纱布条浸过磺胺药水后，敷在双脚的伤口上。日常的生活起居，全要靠梅增照顾，平时柔弱的小妹成了我相依为命的依靠，还有振香姐和祝宁，常来帮忙做饭打理，终于走出这段困境，可无法再回牛棚干活了…… 一次我和梅增，夜晚在坡上切晾地瓜干，她年小让她分摆地瓜片，我来擦地瓜片，擦一个特大地瓜时，笨右手帮忙，结果把右手中指伸进刀口，指肚给切掉下来，我紧捂住手指伤口往镇上卫生院跑，嘴里叫着"妈，妈呀！"梅增紧跟随在后面……小周护士一看满手鲜血淋淋的我，听说是在坡上擦地瓜伤到的，急忙用酒精棉球把手彻底清理，看她把原来快要掉下来的指肚掀开进行清理伤口时，我忙说：“完了！这个手指肚一定长不住了…”她给我解释道：“你这是在地里擦伤的，不消毒清理干净，泥土里很容易被感染破伤风，那可是会要命的！论说都应该打破伤风针，只是咱医院里没有备存。”她讲的道理是对的，如此处理也很正确。最后的结果正如我所料，手指肚最终还是脱落掉后重新再长出来，至今中指肚是一个疤痕。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笫一想起的还是妈妈！但在下乡期间所遇的种种疾苦，我对母亲从来只字不提，一直是瞒着她。只因我不愿让多病的母亲再添担心和牵挂…… 10队的小徐得了痢疾，同屋的知青回济探家，她一人已病倒在床上好几天了，我和梅增赶去把她背回我们小屋来照顾。小徐是这批知青中年龄最小只有15岁，但性格要强，平日里梳着短发像个假小子，可禁不住几天光拉肚子不能吃饭，还发烧的折腾，人已虚脱全身无力。我赶紧给她先服上止痢片和退烧药，端上一大碗热面条，再配上捣碎的大蒜瓣，强逼着她：“就着蒜，辣了吃面条，热了吃蒜末！”全吃下去，然后盖上被子睡觉发汗，和我同睡在一起。半夜里我摸着她身上已退下烧来，怕她出汗多身体缺水，叫她喝水吃药，她依偎在我身边，喃喃地说：“我怎么觉着你像我妈呐…”我感动得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泪流满面，我知道她这是想妈了……第二年（66年），我们被重新安排离开葛石村，小徐调到伏山公社，在一次鍘草时，鍘刀把左手大姆指切断，被紧急送往县医院。我和梅增当时已调到堽城得石村，我们听到此消息，立即徒步40里路赶到医院探望。县医院对此很重视，与上海六院的断指再植的陈中伟医师电话联系，按照指导，将小徐带着的切下的大姆指一并接上，插入她的侧腹（被开一小口）内，在腹腔体内滋养。我们看到小徐时，正是手术后待愈合。小徐精神很好挺乐观的。半个月后，听说此断指再植手术失败了，不过小徐因此残疾被调回济南。以失掉一个大姆指的代价，换得回城户口，祸兮？福兮！ 我的脚终于痊愈了，迫不及待地要去男友W那里。两地相隔近40里，一清早就动身前往。怕走错道一路寻问，打听得东边的小路从黑山头绕过去可近几里地，就选上这条道。这条路比上次走的乱石崖好走，不用弯弯绕绕只要顺着这半山腰转过去就是蒋集公社的小宁家庄，再走五里多路就可到W所在的大槐大队，不由得更加快了脚步…一开始想着有许多要对W讲的话和事情，还没在意这山涧小路荒芜人烟，独身一人行走，最怕的是有陌生路人出现…观察着旷野四周，没有一点声响，突然看到山下的荒草丛生处一只像狗一样行走动物，再仔细看牠的尾巴不像狗一样卷起来、是搭拉着的、坏了，这是一条狼！牠正看向上方的我，与我是平行的走着…惊恐之下的我高度紧张，即不敢快跑、又不能停步，眼睛却一直盯着牠，耽心牠会忽然蹿上来。我和狼就这样互相对持着、不紧不慢地平行前行……终于走到山的那面、一片开阔田地，并听到了有上坡干活人的说话声…这时再看山涧下的狼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提到嗓口眼的心总算放下，此刻已是一身的汗…事过境迁我想，冥冥之中是狼陪我走了这段山路……刚一见面，W就对我托人给他捎带信大为不满，嫌那两人当着众人大呼小叫喊W的名字：“你对象给你捎信来了！”这是两位新认识勘探队员，正好要上宁阳县城，我托他们给在培训班学习的W捎去花生米和一封信件。是我告诉他们，W是我男朋友，他们这样说也没有什么不可呀？不知为何让W这样不高兴……弄得我满肚子想说的心里话和委曲，还有刚在黑山头遇狼的惊吓…全都噎回去了，也不想给他做什么解释，草草的做饭吃完后，W送我过杏山后村让他回去了…一路上也没有过多的话好说。这一趟，落得个兴兴而来、不欢而散。回到葛石，还没走近我们的小屋，就听到梅增唱着“哥哥，你别忘了我呀！”歌声传出，那是跟我学唱的《梅娘曲》，她正在做着晚饭等我回来…… 这是2024年，下乡60年纪念回第二故乡活动时，在宁阳博物馆中，一只真实的宁山狼标本。 晚饭后，知青小丽来我们小屋玩，梅增告诉今天中午她曾来找过我的，我想她一定是有事，在她要回去时，我让梅增留在家，我去送她，路上她告诉了最近的遭遇：二中有位男老师是济南人，因为打成右派而被下放到这里。最近常借老乡的名义到小丽的住处去打扰，有一次竟然向她下跪求婚。遭到小丽严厉回绝，过后还死皮赖脸地常去纠缠不休。有时这男老师冷不丁的会蹿到她屋旁，把小丽吓一跳，弄得小丽成天提心吊胆的不得安宁。无奈之下找我帮她想对策。第二天上午，我就跑到村西二中学校，把这男老师从办公室里叫出来，一开始他还一本正经的问我，找他有何贵干？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他：“小丽已把事情全都告诉了我，为此我来找你！”我对他讲：“ 你向小丽求爱无可非议，但她已经明确拒绝你，你再一次次的没完没了的去纠缠她，就做出格了！这不是一个正人君子的作为！小丽在这儿父母不在身边，但她并不孤单，我们知青就是她的亲人，今天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请你今后不要再去打扰小丽！否则，我们兄弟姐妹们会对你不客气！会直接找你学校领导解决。看你是右派被下放到此地，对你还有几分同情，做为一个知识分子，应该知道自重。“我强压着一肚子火，把我昨夜考虑的话，一古脑的抛过去，怼的他哑口无言，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转眼已到秋收，春夏两季的农作物成果全都要颗粒归仓，秋收季是漫长的，也是一年中收获的日子。葛石公社县里常有会议学习等活动在此举办。这年秋季迎来各公社的新招农中师资培训班，我的初中同学德勤，是七月一日济南下乡宁阳的最后一批知青，分配在堽城公社南村，被大队推选参加培训。老同学又成为下乡知友，相遇在葛石分外亲切。每天晚饭后到我们小屋来，场院里月光下，知青们欢聚在一起是最快乐的时光。德勤同学在15中上高中时，是学校民乐队的板胡乐手，这次虽没有带板胡琴来，可老汤这里有二胡，正好可让德勤一展琴艺，有高手用二胡伴奏，祝宁也开嗓唱起民歌来，除平日里常唱过的歌曲，记忆中她唱一首郭兰英唱的新民歌《八月十五月儿明》印象特别深刻……德勤也在大家的邀请下，唱一首外国民歌《红河谷》，没想到老同学多才多艺，不仅琴拉得好，唱歌也很出色。那几日天公也做美，夜晚晴空上一轮明月，场院上围坐着的我们，欢快的脸上被照得明晃晃……琴声和歌曲传递着友谊，抒发着心中的梦想，敲打着年轻人的心……几天的学习结束，辞行前德勤向我透露，在几天的接触中他对小秦产生好感，向我打听了解一下小秦的情况，我告诉他：“祝宁（小秦）是我最好的闺蜜，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半个月后，收到德勤给我来信，在信末最后的署名写的是“得秦”两字……郎才女貌，德勤和祝宁结为琴瑟之好，是我们知青群里的一对好伉俪。 我同屋的小梅增，平日里爱说笑单纯的女孩，变得有了心事。看到周围的几个姐妹都有了恋爱对象，也臆想起当年曾在一起干过小工的一个小伙对她很友好，鼓起勇气给那个他写去一封信，以后就天天盼着他回信。她那按捺不住的心思，在知青里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一天，有个知青拿着一封信，高喊着：“梅增，你的信来了！”梅增激动地接过信…站在一旁的我，看着那个知青露着诡异的笑脸，疑惑地抢过信封一看，上面连邮票都没有，知道是给梅增开了个玩笑…急忙告诉正要看信的梅增：“这是个假的信，他们是和你闹着玩的！”当时的梅增，先是一愣神，反应过来，哇的一声，哭着跑回屋里，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吓得那送信的人直呼道：“不是我弄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搞的…”慌忙逃走了。我靠在床边陪着她，等她哭够了，慢慢地给她讲着心里话，也是我的肺腑之言：“爱情不是像小说故事里描写的那样，都是那么甜美幸福的样子，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委屈。其实你现在就挺好，像一个无忧无虑自由的小鸟，前面还有很开阔的一片天地，不要早早的把自己束缚住，你只有16岁，社会阅历浅，没有识人好坏的能力，可别轻易的把自己托付给别人，一定要听你母亲的话，现在先不要找对象。”几年后，梅增听从她母亲的安排，在济南找了一位铁厂工作的复员军人，结婚后丈夫对她宠爱有加，生活美满…… 当年这群十几岁的懵懂少年，离开父母、离开了家，走进这广袤的原野中摸爬滚打。经历过人生的低谷和种种艰难险阻，接受着命运的考验，他们哭过、笑过，陪伴着相依为命、抱团取暖。咬牙坚持互相鼓励着、期盼着充满希望的未来，一路跌跌撞撞，也一天天长大……不再嘲笑当年的天真，反而感谢那份莽撞，是它让我们撞过南墙，才看清哪条路更适合自己；是它让我们摔过跟头，才明白安稳不是平庸，是历经风雨后的从容。历经六十年的变迁，如今她们已是人生暮年，有人已先进入天堂。在我们即将走到人生尽头的时分，回顾那段难忘的苦乐年华，和那些曾经在一起哭泣、欢乐的伙伴们。把记忆里的点滴故事书写下来，与遗憾共生、与自己和解，向逝去的亲人们致敬！向自己和我们逝去的青春致敬！ 一家人，2025.0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