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飞花雨说佛缘

蔡昌林

参加佛指舍利安奉大典的前后故事（2009年5月12日）的日记

先前接到曲江管委会的邀请，与平凹先生相约去法门寺参加佛指舍利奉安大典，九号一早，他的司机小夏六点多先接上我到先生住宅，见到王志平夫妇和几个朋友都已集中在那里，待先生出来后，一行人分乘两辆车前往，我有缘和先生、木南还有建科大校长徐德龙院士、茶人小左同乘小夏开的一辆七座别克。

由于有王志平弄来的黄色通行证，我们的车子一直开到景区山门一侧，下车后大雨滂沱，当地一位副县长送来雨伞，安检后，大家经过佛光、般若、菩提三道大门，沿佛光大道前往大典广场。

这条路有三里多，一路上，不断有人同平凹打招呼，到达熙熙攘攘的会场后，看到雨水浇满凳子，无法入座。大家便站着。 因此前华商报曾报道省上要用人功消雨的消息，现场也有实时播报天气的电子显示牌，大家都期盼开幕时雨停，但雨却还是愈来愈大。
其实，舍利塔前两边门楣上的楹联中，上联最后四字为“地迎甘露”下联开始四字“天飞花雨”可都是雨，所以每逢佛事必有雨。看来要改变天意也难，只有顺天才是正道。
就这样，大典开始，由于雨太大影响电器，主持人胡一虎、李辉不得不交换着麦克风，领导人也被淋得念不成发言稿。还是佛协会长高僧得道，即兴说这是法雨，能洗灾消难。会场上两万多人虽然都淋着，但还是坚持看完整个仪式。特别是那恭送舍利的高僧和护法的信众，连雨衣也没穿，就这样淋着雨走完几里路的全程。
那些迎候在莲花池畔准备表演飞天、仙女的演员却冻得发抖。但两旁等待的信众则虔诚的双手合十，期盼佛指舍利带来福报，没有人抱怨。这大概就是佛缘。 表演仙女的演员 我不是佛教徒，但我对佛、佛教和那些佛教中的菩萨、力士和弘法的大德高僧充满敬意，这不仅仅因为我母亲是早年就皈依在法门寺的虔诚的佛教徒，不仅仅因为我曾在敦煌莫高窟临摹过一个月的壁画，那蕯垂那舍身饲虎的故事，那九色鹿的传说使我流连往返，还因为我越来越感到我与佛的那种缘分： 当我二月份没有目的地的驱车意外到了兴教寺那天，被告知是菩萨生日；本月初去青龙寺时，刚好又是浴佛节；还有更为神奇的是，直到五月六号，中午吃饭时听说下午一点多，就要将一直秘密地存放在我馆文物库的佛指真身舍利起运移交到法门寺奉安，为此我馆闭馆一下午。 而存放在我馆的这个秘密一直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此前每次外展，比如去台湾，去泰国都是先秘密运到法门寺，然后从那里出发；返回到法门寺以后，再秘密地运送到我馆存放。此前我虽然知道这些，但从来没机会瞻仰，因为只有在几个国家领导人来的时候，才能让其秘密观瞻，而且程序十分复杂，必须有省公安厅、省佛协、省文物局和我馆四家安保部门到齐才能打开库房。而我在下午两点就要去美院为研究生毕业论文答辩做评委的一个小时前，却幸运的知道了这个消息，立即联系保卫处朋友请求，得到可以进库房瞻仰一下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佛缘！ 我立即赶到展室等着，并在他们打开一道，二道，三道库房门的第一时间，第一次进了这个神秘的库房，近距离的瞻仰了这具有灵气的佛指舍利！并随手拍下了几张照片，记录了这个幸运和激动。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库房，距离我的办公室，只隔了几堵墙，直线距离不到二十五米！难怪我这么有佛缘！ 当我为紫云楼回廊复原大唐开国二十四功臣图时，却发现我的生日正是当年唐太宗发布图功臣像于凌烟阁诏令的那一天，而此次之所以能在佛指舍利离开我馆的最后时刻瞻仰到，大约也是因为我前段曾为法门寺景区的几个山门集字的缘故，是佛骨有灵的缘分福报吧！ 那天离开法门寺时，见到了法门寺博物馆前任馆长韩金科老师，他也说，过去每次法门寺举行活动都有大雨，这就是法雨，大好事呀！我们一起经过菩提门时，我说这匾上赵朴老的字是经我手集的，他说菩字好像有问题，我们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这两个字在制作时严重的走了形！我赶紧拍了下来，回来和设计稿比较，那个“菩”字，在匾宽缩到30公分时，草头偏差近8毫米，那就是说实际上整整差了8公分左右！不知是谁监工制作的！实在是浪费善款，对佛不敬呀！我将其他字和设计稿对照，竟然都存在问题！
我将提交的设计稿和我那天拍的实景用ps做成透明图层，明显对照在一起，发电邮传给有关部门要求改正。 过去，我那不识字的母亲告诫我，你可以不信佛，但不能不敬佛，更不可以哄佛，因为我从母亲身上看到有信仰的力量，尽管她不识字，但她心存善念，她是小脚，可为了一个承诺，从六楼将一锅水端到一楼送人；可以宁肯自己饿着，也要将碗里的饭给上门讨饭的拨一半，可以再上一次六楼拿衣服给家属院门口裸露身体的精神病人。让我每次去寺院时都要做些布施，不管多少，哪怕是一毛钱！我倒也遵循教诲。

可我这两年回老家，我母亲却告诉我，她这些年因行动不便去不了寺院，于是总是将我给的钱悄悄地给那些她周围很穷困而遭遇不幸的老人。她说给寺院布施的人多了，她不再劝我必须给寺院扔钱，她说还不如去帮帮那些身边确实比你差，而需要帮助的人！我觉得我母亲就是佛，她说的那些道理正是佛的禅机。我要敬佛，首先我要孝敬我的母亲！

那天回来的路上，平凹先生说他每每去寺院都要捐些香火钱，以至于有次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有人喊：生意来了！成天身在寺院里的人，却这样没有佛缘！就如同那些自称信仰马列，却将当官作为生意的贪心公仆们一样，让人感到悲哀！

我想，那佛指舍利确实有灵，要不历经千年却仍有这么多信众崇拜，我虽为佛指离我远了而感到失落，但又想那佛其实就在你心中，只要你心存善念，不管看到看不到，不管距离远近，都会有佛缘。耳边响起了慧能的那句著名的禅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原发于2009年5月12日大旗实名博客，

又载：《寻源觅真——蔡昌林文集》文物出版社，2014年10月版，P394-39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