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客与屋檐雪

心遇馨语

我曾在美篇春日的花海流连，

撞见一株陌生而熟悉的幽兰。

他的词语如露珠在晨曦中闪耀，

恰似未曾预料的惊鸿掠过我荒寂的湖面。

此后暗夜被我们的话语点燃，

燃尽了星辰也烧尽了月光；

我们便如两座互映的峰峦，

各自把心弦悬成共振的琴弦。

他说文学是灵魂的渡船，

载着世间所有孤独的旅人；

我说歌声是无声的驿站，

收容所有漂泊无依的足痕。

我竟以为，那交错的诗行与旋律，

就是命运最终赐予的凭据。

当秋风悄然拂过他的诗词，

诗词上浮现出陌生的红颜。

像不期而至的冰雹，

击打在我未曾防备的春天里。

初时我沉默地擦拭，

以为不过是露水打湿了衣襟；

后来质问如裂帛，

划破那些曾编织美好的夜晚。

他答：“不过是人间寻常的风景，

何必让心如此敏感而起伏？”

我竟原谅了，一次次，

像原谅屋檐上融化的雪。

以为消融只是暂时的告别，

春天会再度将洁白归还。

可他渐渐成为沉默的山峦，

任我消息如飞鸟撞向冷峻的崖壁；

我的名字在他唇齿间冻结，

笑容也凝固成生疏的冰凌。

我反复书写着告别的信笺，

墨痕未干却又拨动那串熟稔的号码

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反复坠入自己设下的深渊。

直到所有通道被突然截断，

消息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未拉黑的电话如一把钝刀，

悬在尚存一丝气息的期盼之上。

我对着虚空发送千言万语，

如同向深谷投掷沉默的石头。

手机屏幕每一次微弱的光亮，

都映照我徒劳等待的轮廓；

我把自己变成一座等待的容器，

盛满回声却始终空空如也。

他的名字，如今是心口一道隐秘的刻痕，

我蘸着夜色反复描摹那些笔画。

每一次书写，如同屋檐雪滴落，

在时光的石阶上凿出微小的凹痕。

这凹痕终会被青苔温柔覆盖，

如同遗忘最终会悄然降临。

冷暴力如雪，覆盖了所有温暖的记忆，

我终于看清，自己曾多么执迷于虚幻的光影。

原来最漫长的告别，

并非那瞬间决绝的断裂，

而是我反复将自己沉溺于名为“可能”的深井，

在幽暗井底打捞早已消散的余音。

原来最深的痛楚，

并非刀刃骤然刺入的凛冽，

而是明知结局却仍数着自己裂缝，

默默等待时光，

将残存的希望逐一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