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立秋

淡然于心

中原立秋

立秋已至，末伏的余威却尚在，中原大地上的风里，依旧裹挟着燥热的暑气。我每日下班，需横穿整个城区，身披满街喧嚣与浮尘，步履匆匆，疲乏不堪。今日的傍晚，天边却骤然铺开了奇异的云彩——我不由得驻足凝视，竟似被无形的绳索绊住了脚。

仰望天空，云层竟呈现出一种微蓝的色泽，如被青瓷染透。它们并非散漫漂浮，而是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天空之上。云朵边缘清晰，透出奇异的光晕，像是鳞甲，又似羽翼；它们彼此游弋、接续，似有灵物在云天深处潜行涌动。云阵变幻，时而如游龙腾跃，时而若彩凤振翅，无声无息，却仿佛能听见九天之上传来的羽翼摩挲的微响。这磅礴而井然之象，竟让人的心也渐渐沉静下来，染上几分安稳气息。

路边行人渐多，纷纷停步，皆仰头而望。有人掏出手机，匆忙对向天空，然而屏幕里只留下些模糊的灰白影子。几个老人眯缝着眼睛，低声絮语：“这是天开眼了？难得，难得！”几个年轻人则嬉笑着争论：“怕是什么飞碟的舰队吧？”这时，一个小女孩挣脱了妈妈的手，拍着小手跳跃起来：“凤凰！妈妈快看，凤凰在飞！”

我默默听着，不禁莞尔。那云，依旧从容流淌于天幕之上，自在舒展，如同天工用最细腻的笔触勾勒，又仿佛远古神话在今日天空之上徐徐摊开，任凭底下凡人用各自不同的眼神去描摹、去猜度。此刻，人们似乎都暂时忘却了尘世奔忙的辛劳，各自沉入幻想与惊奇之中。仰望的姿态，是大地生灵对天空最虔诚的致意——这一刻，俗世被悬搁了，喧嚣竟悄然剥落。

云彩终究如烟般，渐渐淡薄，终于消隐于暮色。天空复又恢复了寻常模样，只剩下一片空阔的深蓝。路边的人们，如梦初醒，复又散开，继续各自奔忙的路途。我亦重新迈步前行，心中却分明觉出几分怅然，仿佛方才那奇丽幻境悄然带走了些什么。

回到楼下，忽而瞥见柳树枝条上已有三两片叶子微微泛黄了，树影婆娑摇曳着。蝉鸣声却更加响亮，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