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云台山记

乌金高山

　　云台山位于河南省焦作市修武县境内。北部太行山东端，南临黄河，主峰为茱萸峰，海拔1297.6米。

云台山在远古时代乃是一片汪洋，随着世纪的流逝，地壳的运动，逐渐升起抬高形成平原。

　　2012年10月4日，郭艳峰、郭寿儿一行3人自驾河南云台山，大约是午夜3点左右榆次出发，早7点半到了云台山风景区，节假日期间，人山人海，在门口排队的就有大几千人，我们首选“红石峡”，然后到了“泉瀑峡”，下午5点多出山。住宿登封市。

　　凌晨三时的榆次城，尚在酣眠。郭艳峰的奥迪已开始发动，排气管突突地喷着白气。车窗上结着薄霜，郭师傅用指甲刮开一小块，便见路灯昏黄的光漏进来，照着导航“400km"的里程数。

走喽！车身一抖，碾过空荡的街道。我瞥见后视镜里，榆次最后一点灯火倏忽消失于黑暗。

　　车入高速，黑暗更浓。唯有奥迪的两道光柱刺破夜幕，偶有反光标识一闪而过，如受惊的兽眼。郭师傅调低座椅假寐，鼾声与引擎声相和。我望着窗外混沌的天地，忽见东方渐白，山影如蹲伏的巨兽显形。郭艳峰突然开口："看，太行山！"

　　七时三十分，云台山景区停车场已满大半。我们的奥迪挤进最后一处空隙，刚熄火，便听得人声鼎沸。售票处前蜿蜒的队伍排出千米。穿红马甲的保安举着喇叭喊："红石峡限流！现在排队要等三小时！"

　　郭师傅啐了一口："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却仍小跑着加入队尾。我们三人如沙丁鱼般被挤压在队伍中，前后游客的汗味、香水味与背包里食物的气味混杂蒸腾。有个河南口音的大爷抱怨："俺们六点就来排队哩！"他身旁的小孙女蔫头耷脑，粉色书包上"佩奇"的图案被汗水洇湿。

　　九时许，终于排到检票口。电子屏显示"红石峡实时游客4873人"，闸机"嘀"地吞下门票，我们便如弹珠般被弹射进山道。

　　初入峡谷，燥热顿消。赭红色的岩壁陡然夹峙，仅留一线天光。石阶湿滑，凿在垂直崖壁上，栏杆外即是百丈深渊。游客们前胸贴后背地挪动，偶有胆大者探身拍照，便引发后方一片惊叫。穿橙色救生衣的工作人员不断呵斥："不要停留！不要拍照！"

　　行至"白龙瀑"处，人流转为凝滞。原来前方有老者晕眩，堵住了窄道。我们被卡在转弯处，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面前是万丈悬崖。郭艳峰突然笑起来："你们看脚下。"低头望去，石缝里竟生着一簇野菊，金黄花蕊上还沾着游人跌落的薯片碎屑。

　　下午转战泉瀑峡。水势已弱，所谓"亚洲第一高瀑"只剩几缕银线挂在山间。卖水的老妪说："三个月没下雨了。"她脚边塑料桶里泡着的黄瓜蔫软发黄，标价却要十元一根。我们分食了背包里最后的饼干，碎屑引来一群山蚁，在花岗岩上排出细密的黑线。

　　五时出山，停车场宛如战后废墟。垃圾堆间穿梭着找食的野狗，某辆大巴车下漏出黑色油渍，正被几个小孩用树枝拨弄。我们的奥迪盖满尘土，郭师傅用景区地图擦了擦挡风玻璃，突然指着某处说："这地图把红石峡画得比实际宽三倍。"我们凑近看，果然那狭窄的生死之路在地图上成了康庄大道。

　　夜宿登封，郭师傅用热水壶煮方便面时，电视里正播报云台山当日接待游客破五万的新闻。窗外，中岳大街的霓虹灯将"正宗少林素斋"几个字映在天花板上，明明灭灭，如我们未去的那个武林圣地，在记忆中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