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送徐慕皋司訓滎庠序 </p><p class="ql-block"> 程正谊</p><p class="ql-block"> 慕皋公既拜官榮庠、吾黨知愛者、僉謂公敏慧博學、少稱奇才,宜以文章蚤魁天下,即遺之艱大而膺之民社,出其宏廓爽朗之才、當表表乎有所竪立于時者、惜乎小用公也。余曰:「君薄儒官,不稱公才美哉?儒官重矣,師道亦難矣。彼其所司,敦彝倫,厚風教,明道德仁義,以陶多士而又必本諸迪履之實,其行義真無愧師表,而位始稱也。故匪德勿任。以較多士藝,設之科條,章之程度「使士奮起、率吾教學校之政燦然修明,而職始稱也。故匪才勿堪。我國家學校,官必科目及耆宿老成處之,慎厥選也。且榮去伊洛不遠,其弟子涵濡二程夫子學,興起有年,兹土師模尤爲不易。聖天子以公任之,謂匪公莫稱耳。君其爲公惜哉?公文章崇古雅,厭雕蟲、故未投時好。脱俯首再就制科、其經義之精、猶昔遇明主司、猶和璧也。以公才、隨所處穎脱天子以茂異特簡公、寄之民社在旦夕^何患公才之不展乎?雖然「君子所重非文章、非治才也,天下士以文章取顯榮,以治才獵華要者,何時何地無之,而卓然踐履無虧,以師道重天下其所不難而常有者,爲其所難而不常有者,非公事哉? 公于榮亦盡其所以爲師而已。師道立者,累數十年不一見也。蓋文章吏治不難,而師道難。故交人,能吏常有,而嚴師不常有,則舍將善人多,而朝廷正,天下治,其爲用,豈文章吏治比耶? 公自幼志聖賢學「師吾從祖松谿公及其伯父復齋公,家學師友皆有淵源,而其志節端莊、克養淵粹,爲吾鄉模範久矣。今以其修之家者「措諸官,師道當爲天下重,奚啻以文顯,以才用耶?」僉謂予言然。公之先大夫東皋公暨伯父復齋公伯仲皆吾程出,而公則松谿公婿也。予少侍松谿公,與同業相切磨,蓋二十餘年于兹。今予子弟輩又皆出公門墻,世講誼益篤。公行李戒矣,吾黨士謀以言贈公,謂余知公深也,以屬余乃即所告吾黨士者書之。</p><p class="ql-block">译文:</p><p class="ql-block"> 《送徐慕皋任荥阳学官序》 </p><p class="ql-block"> 程正谊</p><p class="ql-block"> 慕皋公被任命为荥阳学官后,我们同乡中了解并喜爱他的人,都认为他聪慧博学,年少时就被誉为奇才。本应凭借文章早早在天下夺魁;朝中即便把艰巨的重任交给他,让他治理百姓与地方,以他开阔爽朗的才能,也定会有突出的建树。可惜如今对他的任用太轻了!</p><p class="ql-block"> 我说:“各位是轻视学官之职,觉得配不上他的才华吗?学官之职至关重要,为师之道也实属不易。学官的职责在于:敦促人伦纲常,厚植风俗教化,阐明道德仁义,以此陶冶众多士人;而且必须以亲身践行的实际行动为根本,自身品行道义真正无愧于师表,职位才算相称。所以没有德行的人不能担任。至于比较士人才艺、设立规章条例、明确标准尺度,让士人奋发向上、遵循教化,使学校政务鲜明有序,职责才算胜任。所以没有才能的人无法承担。我们国家的学校官员,必定从科举出身者或德高望重的长者中选拔,正是为了慎重选人啊。况且荥阳离伊洛不远,当地学子浸润在二程夫子的学说中,振兴儒学已有多年,在这里做师范表率,尤其不容易。圣天子任命他担任此职,正是认为非他不可。各位还需要为他惋惜吗?</p><p class="ql-block"> “慕皋公的文章崇尚古雅,厌恶雕琢小技,所以没能迎合当下时政。如果他肯低头再参加科举,凭他对经义的精深,遇上贤明的主考官,他定会像和氏璧般的珍贵。以他的才能,无论身处何地都能脱颖而出。天子若以他出众的才华,特意选拔,让他治理地方百姓,也就在早晚之间,何必担心他的才能无法施展呢?</p><p class="ql-block"> “即便如此,君子所看重的,既不是文章,也不是治理才能。天下凭借文章获取荣耀、凭借治才谋取高位的士人,何时何地没有呢?但能卓然践行道义而无亏失,以师道受天下敬重,把常人不难做到的事(文章、治才)视为平常,唯独去做常人难做到的事(师道)这不正是慕皋公要做的吗?他在荥阳,也只需尽到为师的职责罢了。师道的确立,几十年都难见一次。文章与吏治不难做到,师道却难。所以有能力的官吏常有,严格的师长却不常有。师道确立了,善人就会增多,朝廷就会公正,天下就会太平。它的作用,难道是文章、吏治能比的吗?</p><p class="ql-block"> 慕皋公自幼立志学习圣贤之道,师从我的堂祖父松谿公和他的伯父复齋公,家学与师友渊源深厚。他志节端正庄重,修养深厚纯粹,早已是我们乡里的榜样。如今把他在家中修养的品行用到为官上,他的师道定会被天下人看重,岂止是因文章显名、因才能被任用呢?</p><p class="ql-block"> 众人都认为我说得对。慕皋公的先父东皋公和伯父复齋公,兄弟俩都是我们程家的女婿;而慕皋公,又是松谿公的女婿。我年少时侍奉松谿公,与他一同研习学问、相互切磋,至今已有二十多年。如今我的子弟们又都出自他的门下,世代讲学的情谊更加深厚。慕皋公行装已备好,同乡士人商议着赠言送他,说我最了解他,嘱托我来写。于是我就把对同乡士人说的这些话写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