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36）中心街的秘密

随缘读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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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县城的繁华中心街上，有个小伙子的出现总能引起一阵骚动。那位身高一米九、棱角分明、身穿笔挺制服的男青年，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主角。“快看，是强哥！”小李偷偷捅了捅霞，指着玻璃窗外的人影。霞抬头一看，正撞上强那双深邃的眼睛，立刻低头，脸颊泛红。她知道，这条街上的姑娘，十个有八个暗恋强，剩下的两个已嫁人。

小李说，强的母亲正在为他物色对象。霞心跳加速，暗暗忖度：自己条件虽普通，但或许能引起那位“传奇母亲”的注意。

三天后，霞在家中见到了强的母亲。老太太上下打量着她，像在菜市场挑猪肉般细细挑剔：“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没有问她的意见。强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仿佛一切都已定局。

婚礼那天，县城的姑娘们都来了。霞穿着租来的婚纱，镜中那份精致让她恍惚如在梦中。直到敬酒时，婆婆当众扯她耳朵：“笑得这么甜，给谁看？”她才意识到，这场婚姻的真实面目。

女儿出生后，噩梦才刚开始。婆婆拒绝请月嫂，每天甩一盆凉水：“我们那时候生完就干活，哪讲究这些。”孩子夜里哭闹，强刚抱起，立刻被婆婆喝止：“大男人抱什么孩子？没出息！”霞的生活逐渐变成了地狱。

满月那天，霞抱着高烧的女儿跪在婆婆面前求救：“我要去医院。”婆婆抓起香灰要喂孩子：“老辈的方子比医院管用。”霞夺门而出，听见强在身后怒吼：“你敢走就别回来！”她妈上门理论，遭到强的一脚踢在腰上。老太太哭骂：“我闺女瞎了眼！”强还想动手，被邻居拦住。那晚，霞在娘家抱着女儿哭到天亮，婚姻变成了离婚。

调到市文化馆后，强彻底放飞自我。没有母亲的束缚，他变得肆意张扬。舞蹈演员舒晴在排练厅外默默守候，“强哥，我给你带了醒酒汤。”“强哥，我织了半个月毛衣。”“强哥，我爸想见你……”他享受着温柔，却在舒晴父母从老家赶来谈婚期时，玩起了失踪。

舒晴找到强时，强正和新来的女主唱调情。“三年了，我算什么？”舒晴抖着嘴唇问。强弹了弹烟灰：“我没承诺过什么。”舒晴要回自己买的电脑和房租的钱。强忽然暴怒，将烟头按在她手背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舒晴穿着黑色连衣裙离开，像参加葬礼。谁知，这件衣服后来竟出现在强的婚礼上。

玉茹是文化馆的才女，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强注意到她时，她正和馆里的俊哥筹备婚礼。请柬已印好，但强开始暗中策划一场“狩猎”。

强在玉茹加班时“偶遇”送夜宵，在她感冒时跑遍全市买药，甚至在“婚姻是否需要父母祝福”的辩论中，驳倒了俊哥。婚礼当天，穿着黑色礼服的舒晴静静站在最后一排。强手中的酒杯晃动，酒液洒在西装上，像一滩血迹。

强的公司开张后，强将玉茹的嫁妆全投进去。起初还装作回家吃饭，后来连伪装都省了。玉茹在办公室找到他时，他正和女秘书调情。“离婚可以，”他抽着烟，“房子车子都是我的。”玉茹满身淤青离开，邻居们说，她像一具行尸走肉。

强的报应来得突然。公司被查封时，他正和新欢在海南度假。警察上门那天，母亲坐在地上哭喊，像当年被她欺负的亲家母。警车驶过中心街，他透过铁栅，看见抱着孩子的霞，身边那位敦厚的男人正小心翼翼撑伞。霞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如陌生人。

那天，强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追逐的，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而那条街上的秘密，早已埋藏在每一个被他伤害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