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

风雨丽人

<p class="ql-block">四十多年前是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父亲在相隔二里地的邻村教书,我们姐弟仨年龄相差两岁,记得是一个黄昏亮灯时刻,父亲拿了一本作文书,给我们仨读作文,应该是我和大弟弟刚接触写作文,小弟弟刚识aoe字母,父亲读的作文题目什么的都记不住了,只记得我和大弟围着父亲在炕上坐着,小弟弟时爬时卧在他身边,作文内容描写的大约是一位女生写她年轻的母亲病重怕耽误她学习,催促她上学,等她被人从学校接回来时,母亲已病逝,装殓进棺材里的场景,父亲当时读的声泪俱下,记得很清楚,父亲声音哽咽,几次用手帕不停擦眼泪,我那时年岁太小,尚不识“死亡”,大约用了惊愕的眼光看年轻的父亲,特别诧异为什么这白纸黑字让父亲如此动容,在三个年幼的孩子们面前声泪俱下而“失态”,五十年时光转瞬即逝,近五十年了,父亲读作文的情景和当年的感觉一直没有忘记,今日回望当年那一幕:“声泪俱下的父亲,三个小脑袋,不太明亮的灯光,大通铺炕头,薄薄的作文书。”</p> <p class="ql-block">  去年,我过了五十周岁,在省城跟父亲住院看病,清晨刚六点手机铃声突响,接起小弟电话,哭腔急促:“姐,快回来,咱妈情况不好。第二句特别交待:“回村里。”父母在我们本地市里距村里一小时车程,这已经是简接告诉我:“母亲走了。”我那一生苦干能干的可怜母亲,五十九岁突遭飞来横祸,两次手术,多次住院,十三年卧床不起人事不省,就这样悄无声息走完了她从没有享过轻闲福气的一生。</p><p class="ql-block">我和爱人 、父亲动车转汽车回到村里已是上午十点左右了,一下车,老屋大门上白色招魂幡刺眼刺心刺肺,院子里人乱乱的,不知道谁搀扶我进堂屋,我那大半生苦作的母亲安祥躺在桌板上,白挽帐,新寿衣,哭天喊地再唤不醒,病重的父亲颤栗着双手划过母亲脸庞,母亲闭了的眼,父亲的泪,让人五脏俱裂,痛不欲生,昏天黑地不知所以,正在此时不知道谁拥住我肩膀,在我耳边说:“丽,不能哭了,你爸爸更受不住,你奶奶刚咽了气。”我那九十九岁慈祥一生的奶奶,我爸爸的亲娘,跟我母亲相隔三小时,婆媳同天离世,父亲同时丧妻又丧母,我失母亲,他失母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这一年,母亲祖母同天离世,父亲百日后紧跟着离世,这一年是我眼泪极其稠密的一年,是魂飞魄散神思恍惚极难过煎熬的一年,懊悔自责不甘又无可奈何的一年,是心碎一地再捡起缝缝补补难愈合的一年,是时时常常想“命运定数”的一年,莫非一切在暗中都标注好了?缘浅情重爱深的父母,莫非全是命运的安排?</p><p class="ql-block"> 列车轰鸣飞驰,窗外烟雨朦胧,思绪万千飘过五十年,莫非五十年前父亲声泪俱下读作文时,命运已在暗地里安排了我和父亲同时失去母亲,迎接我们的都是母亲闭着的眼,招魂的幡,敞口的棺,流不尽的泪。莫非一切都暗中做好了标记,早就等着你??</p><p class="ql-block"> 父亲啊,会不会冥冥之中已经告诉我和您了,注定在某个时刻被人接回,被迫经历这一场又一场生离死别,??</p><p class="ql-block">2025年8月8日太原~承德动车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