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牧歌

谢玉盛

昨日误入桃花源。

因事途中，汽车导航带我闯进一片核桃树林。这片核桃林在一处丘陵高地上，一条路穿林而过。太太首先发现奇迹：“看，那么多白鹭！”我接着发现：“还有那么多牛！”连忙把车停在路边，跳下来观赏。

这里仿佛是一处仙境，高地十分阔大，四周渺无人迹，树林中有牛群觅食，奇妙而少见的是，牛身边还有成群的白鹭飞舞（事后知道这种鸟叫牛背鹭，与白鹭属同一鹭种），这些白色的精灵在棕褐色的背景中翩翩起舞，那清逸、灵动、优雅的姿态，被醒目地突出和放大，一种曼妙之美流泻如瀑。我俩痴痴地望着这片树林。

牛是奶牛，有上百头，鹭也有上百只，唯有这么阔大的树林能容得下这些牛们鹭们在此表演今年盛夏的至乐华章。

牛背鹭是田野上的精灵，它们驻足凝望和振翅飞翔的姿态，是人们看不够的诗情画面。繁殖季节，牛背鹭颈项上有金黄色的绶带，披在洁白的羽毛上，显得高贵而又典雅。牛背鹭雌雄同色，到了秋冬季节，身上的羽毛就会全部转为白色。那时，它们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素纱舞者。

小牛跟着妈妈大概是初涉树林，亦或是少见人类。它与妈妈不同，老牛见多识广，只顾埋头吃草，小牛却是怯怯地望着来人，心想这是何方怪物闯入我等族群？不是一头，每一头小牛都是如此。它们目光单纯，毫无敌意，即使鹭鸟围在身边也不分神。鹭鸟却比小牛胆小得多，二十米外就会惊飞。它们远运地盯着你，一付临战状态，时刻准备逃逸。你想和它亲近，那是不可能的。它们只认牛作朋友。

牛背鹭在牛群移动的蹄间觅食，或立在牛背上与另一头牛隔空凝望，不知它们在进行怎样的交流。在它们的世界里，体格不分大小一律平等，生存没有丛林法则。相反，它们相处时都会为对方留有空间。就像这片核桃树林，青果已挂上枝头，但枝叶并不茂盛，阳光会轻而易举地洒入林间。林中的青草因光合作用而产生有机物，这正是牛的上好食材。牛吃草惊起的昆虫和它们身上的寄生虫，又养活了鹭鸟；鹭鸟的存在，则抑制着害虫的数量，强化了生态链的稳定。这种互相依存的生态关系是大自然生生不息的能量流动网络，它们之间微妙的共生与平衡，让这片田野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不过对于行色匆匆的我们来说，当时的所想要简单得多。乐园，仙境，伊甸园，世外桃源……这些抽象的词语轮番掠过脑海让人编织对未来的憧憬。生命的图腾因为承载这里的爱而显得格外纯粹和遥远。这里的厚德载物，天禽合一，这里的耕云种月，绿静春深，这里的一幕幕如诗如画的风景，无不是对爱的最好诠释。原来，所谓的乐园，并不是谁征服了谁，而是世间万物在各自的位置上，互为彼此的阳光。如此，世界美矣。

谢谢各位亲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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