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昆山有古镇,天下皆闻名。若说蓬朗有古意,且古意悠然,地灵人杰,则知之者甚少。</p><p class="ql-block"> 蓬朗,这座位于昆山城东南的水乡古镇,早在明代《昆山嘉靖县志》中便有记载,为当时昆山七大镇之一,原名“蓬阆”(即“蓬莱阆苑”之意),仅这镇名,便可遥想小镇当年之美。</p><p class="ql-block"> 星期五下午,同事说网上述描述现在的蓬朗老街改造的不错,咖啡加园林,是外出休闲良处,于是!我决定明天去探寻这沪太昆交界的小镇。</p> <p class="ql-block"> 星期六上午,打车25元至汉庭酒店(昆山蓬朗店)途中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暴雨,30分钟后车到酒店入住,此时雨越下越大,看来今天上午时间要泡汤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上午10点半,这雨忽地停了,于是乘坐昆山107路公交车,5站后在农业银行站下车。</p><p class="ql-block"> 抵达蓬朗老街入口,眼前的一切,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和记忆中的蓬朗老街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想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仔细一看,这就是蓬朗老街,地方还是这个地方,场景却全变了。</p><p class="ql-block"> 这蓬朗老街地处,太昆沪交界处,离嘉定钱门塘3.6公里;离太仓南郊5公里;蓬朗老街妥妥的属于昆山花桥镇。 </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也就是1990年,去朋友插队入户的地方,嘉定望新乡泉泾大队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朋友说,整个上海日用品都在涨价,要不去昆山看看,那里消息闭塞,惑许价格没有涨,我们俩找来了二辆自行车,沿着钱蓬公路,2公里的路程,到了蓬朗老街。</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蓬朗老街建筑,与嘉定望新镇差不多,青砖白墙,房屋风貌,与嘉定乡下的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老街上,也有些清末民初时期的建筑,数量不多,看来是过去是大户人家留下的祖产。这蓬朗镇看上去冷冷清清,破破烂烂,老街街长最多八百米,也就是蓬朗供销社,人头窜动,热闹非凡。</p><p class="ql-block"> 到了蓬朗后,在供销社里,我和朋友一看日用品果然还是原价,于是俩人各买了一个钢精锅和铝水壶。</p><p class="ql-block"> 为了几元钱的差价,从嘉定跑到昆山,在现在的年轻人看来,不可思义。 </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也是年轻人,我们都是这样想的,我也相信当时的年轻人都会这样去做的。</p><p class="ql-block"> 盛夏的蝉鸣,像拉长了的汽笛,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我一脚踏进石牌坊(新建的),时间却倏地慢了下来。</p> <p class="ql-block"> 太平桥与“桥语”</p><p class="ql-block"> 最先遇见的是明代太平桥,当地人更习惯叫它“环龙桥”。桥拱不高,却横跨了五百年,桥堍两侧嵌着深深的车辙,像两道眉批,批注着舟来人往的旧事。站在桥上张望,河道早已淤窄成一排静水,倒映着两岸粉墙黛瓦,偶见老人在埠头洗菜,水声“哗”一下就把古镇的底色翻了出来。</p> <p class="ql-block"> 胡石予故居</p><p class="ql-block"> 拐进一条窄巷,南社创始人胡石予的旧居藏在民居之间。</p><p class="ql-block"> 门头不大,灰砖黛瓦,门楣上“胡氏旧居”四个字已褪色。推门进去,天井里一棵枇杷树正结果,青果累累。厅堂被改造成小型展室,老照片、手稿、墨迹静静躺在玻璃柜里。</p><p class="ql-block"> 站在斑驳的木格窗前,仿佛看见百年前先生在此挥毫:“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p> <p class="ql-block"> 蓬朗老街,这座始于南宋嘉定年间、成形于明洪武年间的千年水乡古镇,承载着昆山东部的历史记忆与文化脉络。老街依水而建,瓦浦河穿镇而过,滋养了世代居民,也见证了“半兰旧庐”胡石予故居的文人风骨与“环龙桥”的岁月留痕。 </p><p class="ql-block"> 近年来,老街以“修旧如旧”为原则开启保护性更新,融合“酱醋茶,诗酒花”的设计理念,重塑“一街串三坊,两河联五园”的空间格局。</p><p class="ql-block"> 西街与北街的历史建筑群落被完整保留,酱坊、书院、茶寮等新业态嵌入古巷,既延续了宋代银杏、蓬朗八景的古典意蕴,又以咖啡文创、昆曲文化等现代元素激活街区活力。</p><p class="ql-block"> 2025年,其修缮工程更斩获缪斯设计奖金奖,成为国际认可的“古韵今范”典范。 </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蓬朗老街,既是生态廊道——栈泾河、景王浜等水系焕发新生,也是文化地标——历史记忆与未来社区在此交织。漫步青砖黛瓦间,游客可品咖啡、赏昆曲,居民可享公园绿意与便利配套,而门牌“北街97号”的旧日故事,仍在砖瓦间低语。 </p> <p class="ql-block"> 散文——蓬朗老街</p><p class="ql-block"> 昆山有古镇,天下皆闻名。若说蓬朗有古意,且古意悠然,地灵人杰,则知之者甚少。</p><p class="ql-block"> 蓬朗,这座位于昆山城东南的水乡古镇,早在明代《昆山嘉靖县志》中便有记载,为当时昆山七大镇之一,原名“蓬阆”(即“蓬莱阆苑”之意),仅这镇名,便可遥想小镇当年之美。</p><p class="ql-block"> 绿树村边合,碧水人家绕,古镇恰似蓬莱仙境般美丽。悠悠瓦浦河贯穿整个小镇,养育了勤劳善良的两岸百姓,蕴育了蓬朗镇丰富的思想、文化、语言和风俗传统等。</p><p class="ql-block"> 五百年时光里,汇编《蓬溪风雅集》的明代诗人唐彦槐、胡开泰,光绪二十七年创办昆邑第一所学堂的教育家方还,近代教育家、江南三大儒之一的胡石予,抗日革命烈士钱复,名医张启文、邹庆瑜等都饮过瓦浦河清清的水,赏过银杏树梢明亮的月,走过老街古朴的石板路……</p><p class="ql-block"> 我家便在蓬朗老街上,瓦浦河的流淌将老镇的中心地段分成河东、西、南、北这四条老街。</p><p class="ql-block"> 北街,是我祖母家世代栖居的地方;北街97号,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70年代,老街仍是古镇的经济、文化、教育的中心。</p><p class="ql-block"> 当时街上人员往来非常热闹,虽然没有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般的豪奢,但背筐的农人、挑箩荷担的生意人、上工的工人、蹦跳着的学生,还有买菜回来的主妇、从老虎灶附近茶馆吃完茶归来的茶客等等,组成一幅流动着的“清明上河图”,给幼小的我极大的满足感。</p><p class="ql-block"> 更神奇的是,那些路过的上了岁数的人和我祖父好像都是故交,他们大声地和我祖父打招呼,祖父立马神清气爽地回应,手里还利索地剁着菜。</p><p class="ql-block"> 聊上三五句闲话,莫过于“端午节到了…河东的老王身体…”这样的话题。 </p><p class="ql-block"> 有时说到老友故去,祖父他们的声音便会停下,时间在那个瞬间好像静止了,但是在告别的时候两人又带着笑容,互道珍重。</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师范毕业参加工作,祖父母却迅速衰老。</p><p class="ql-block"> 他们那一代人相继过世让北街失去了懂他们的人,老街冷清了。</p><p class="ql-block"> 镇里年轻人蜂拥进城去看精彩的外面世界,古镇冷落了。</p><p class="ql-block"> 很快,在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下,蓬朗镇迅速发展起来。</p><p class="ql-block"> 从市梢的银杏树边开始,昆嘉大道、沿沪大道、前进东路,条条大道通向经济发展的罗马。</p><p class="ql-block"> 只是那两棵从宋代种下,比古镇历史还悠久的银杏树似乎缺少往昔的活力,树叶不再能遮满我头上整个的天空;</p><p class="ql-block"> 古镇的母亲河——瓦浦河,河水变得混浊暗黄,河面只起微澜。进入新世纪,昆山开发区在全国早已名声在外,我的北街在这日新月异的变化中,似乎还停留在旧时光里,像那台老式的留声机只能发出喑哑的声音,虽然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已有人把自家房子翻新,住上了楼房。</p><p class="ql-block"> 但那斑驳的墙体、狭窄的街道,还是宣告着昔日的繁华一去不返。</p><p class="ql-block"> 陆陆续续,街上有人搬出去把房子租掉,更多的人则申请拆迁来换取那一份热闹与富足。一户户的搬迁,老街更加寂静、安逸,显示出那份百年沧桑特有的味道,如一幅淡色水墨画。</p><p class="ql-block"> 展开画面,能看到镇南头的千年银杏,镇北面的石拱桥(环龙桥),还有北街上的“半兰旧庐”——撑起过蓬朗镇文化高度的胡石予先生的故居,如今依然是古镇最重要的文化符号。</p><p class="ql-block"> 当然让这幅画气韵贯通的,一定是正在褪去混浊,水色有望再次变清的瓦浦河。</p><p class="ql-block"> 银杏树早就上了省里古树名木保护名单,环龙桥修葺一新,胡石予故居被列为市级文保单位。</p><p class="ql-block"> 城镇的发展开始重视自身的历史价值,重视本土文化的价值。毕竟,我们的成长与过去无法完全割裂,城镇的发展亦是如此,最佳方式是能找到一种历史与未来融合发展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那么,随着原住民的陆续撤出与老房子的迅速衰朽,老街该何去何从呢?假设老街推倒拆光,那些已被保护的建筑或文物或将蜷缩在新的高楼广厦中,不也是件可叹可悲的事!于我而言,这里是我的祖父母在此落户并繁衍生息的地方;这里是我街头磨螺壳,巷尾弄泥沙的地方;这里也是我孩子成长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如果拆了,有些老人,真的回不来了;如果拆了,到哪找街头到哪找巷尾;如果拆了,到哪找我的童年!可是,老街如果不拆,随处可见快要倾倒的房子,落后的基础设施,老街真的成了“老”街。</p><p class="ql-block"> 2017年,拆迁的通知还是来了。搬离那天,父亲郑重地撬下了“北街97号”的蓝底白字门牌,留个念想。</p><p class="ql-block"> 再见了,北街!再见了,故居!再见了,我的成长岁月!再回蓬朗,还是会到那条真的只剩下街道的老街逡巡。</p><p class="ql-block"> 在一片碎砖烂瓦中,惊讶地发现除了胡石予故居之外,那写着“毛主席就是我们心中红太阳”的中药材店没拆,“万源酱油厂”没拆,隔壁的李宅没拆……有历史的老房子都没拆,甚至连我家也没拆。</p><p class="ql-block"> 母亲解释:拆了我家,李家会倒,要保护李家宅子。好吧,只是如何保护,接下来老街会怎样?母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p><p class="ql-block"> 转眼到了2019年底,和老街同样沉寂的初中同学群里忽然晒出老房子重建的照片,有人调侃着:快来回购吧。</p><p class="ql-block"> 眼见为实,到得小镇,果然看到老街从嘴角桥口被封了起来——在原政协委员马一平先生的提议下,老房子正如火如荼地改造着:青砖铺地,飞檐翘角,古意盎然,修旧如旧……</p><p class="ql-block"> 真想,真想告知我的祖父母呀!2020年,春暖花开,疫情消散,关于蓬朗的微信公众推送忽然变得热闹起来——“蓬朗,逆袭!”;</p><p class="ql-block"> “投下2亿,昆山800多年老街即将改头换面”等等。</p><p class="ql-block"> 光看这些标题,便可知政府下了多大的决心来改造老镇。这不仅是建立在昆山连续多年蝉联全国百强县市之首的基础上的,更是建立在昆山对生态环境的重视,对教育的重视,对文化的重视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昆山在创新发展、城市建设、社会事业等各领域亮出高质量发展的厚重底色的基础上的。</p><p class="ql-block"> 小桥,流水,人家,老街重生;杏花,春雨,江南,古镇归来。</p><p class="ql-block"> 老街重生,有望;古镇归来,可期!相信这真金白银的2个亿投下去,古镇老街一定会凤凰涅槃,浴火重生。</p><p class="ql-block"> 同时,期待届时古镇在文化上也能亮出闪亮名片:比如《蓬溪风雅集》能再现古镇;比如创刊于改革开放后蓬朗的文学刊物《阆苑》能复刊;比如“牛头泾的故事”等一批和蓬朗有关的民间故事能整理出版等等。这些水乡的文化符号能让古镇联通古今,与正在翻建的枕河民居共同体现古镇的价值。瓦浦河畔,梦里水乡;后皇嘉树,千年银杏;大美蓬朗,凤凰于飞!</p><p class="ql-block"> 作者秦艳,师范毕业,幼教老师。爱阅读,喜欢写作,偶有文字见诸报端。</p> <p class="ql-block"> 两棵千年银杏</p><p class="ql-block"> 沿着青石板路往北,两棵千年银杏在巷口撑起巨伞。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树皮皲裂得像龟甲。</p><p class="ql-block"> 树下新添了一圈木质平台,摆着几张露营椅,有人端着咖啡晒太阳。抬头看,枝桠间系着祈福红绳,风一过,叶片沙沙作响,仿佛替古树念着古老的经文。</p> <p class="ql-block"> 在消防局旧址看夕阳</p><p class="ql-block"> 傍晚走到老街西头,是清末消防局旧址,红砖拱窗仍在,现已改造成微型消防博物馆。</p><p class="ql-block"> 门口摆着一具百年铜制手压泵,像退役的老兵。夕阳照进来,泵体泛起柔光。</p><p class="ql-block"> 隔着玻璃,我看见对面河岸升起淡淡雾气,有人在桥头拍照,有人在咖啡店里逗猫,千年的银杏把影子投在石板路上,像一行行写给未来的诗。</p><p class="ql-block"> 蓬朗的焕新,不仅是一次空间的重塑,更是一场跨越八百年的对话,让城市留住记忆,让乡愁找到归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