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一抹红】 一本红证 半生赤诚

zmzg小草

<p class="ql-block">昵称:zmzg小草</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104286</p> <p class="ql-block">我家书柜第二层,一本红色证书静静躺着。十六年了,边角不卷,缎面不黯,封面正中烫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和“奖励证书”四个大字仍在闪光。每次目光掠过,我都像被轻轻一烫——那是中年最炽热的一抹红,也是我职业生涯最亮的一束光。</p> <p class="ql-block">2009年2月27日早上,在细雨蒙蒙中,我作为单位的唯一代表,与省内各行业的代表100人同车来到了被称作“湖北中南海”的东湖宾馆。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到处古树参天,幽静而美丽,还带着几分神秘。</p> <p class="ql-block">东湖宾馆大礼堂穹顶高悬,如一尊倒扣的铜钟。横幅高挂:“全省科学技术奖励暨高新技术产业改革发展工作会议”。我坐在第三排,旁边是同济医大的同行,不远处是华中农业大学的张启发院士。</p> <p class="ql-block">会议开始后,省长李鸿忠宣读了《省政府关于2008年度科学技术奖励的决定》,接着开始颁奖。当主持人念到“湖北省科技进步一等奖——抗病毒新药盐酸阿比多尔”时,我激动得从座位上弹起,几乎同手同脚地踏上红地毯。省长递来证书,红壳、金徽、大印,一握之间,仿佛接过一团火。镁光灯闪过,时间被切成碎片:我看见自己微张的嘴,听见心脏擂鼓,也听见时代深处轰然作响的轰鸣。</p> <p class="ql-block">回到座位,我把证书翻来覆去地看,红色像新鲜的血液,国徽像沉默的星辰。那一刻,所有熬过的夜、生过的倦、忍过的孤独,一齐涌上眼眶——这不是一纸荣誉,而是一场长达十三年的长征。</p> <p class="ql-block">1996年,国家“九五”攻关项目立项。科研单位正值转制,短平快的课题最吃香,谁愿啃“阿比多尔”这块硬骨头?病毒变异快、模型难建、安全阈值高,每一步都是深渊。可我们偏要往深处走。</p> <p class="ql-block">我实验室的灯,常常是整栋楼最后熄灭的。夜半23点,值班干部推门,看见我们三人仍在移液、记数、调参数,小声问:“加班干私活?”我笑笑,没解释——若说“为了十年后才可能上市的新药”,谁信?动物实验一做就是数月,我的大年三十和初一,几乎都在鼠笼与离心机之间度过。窗外烟花升空,窗内试管沸腾,那一刻我懂得了什么叫“寂寞燃烧”。</p> <p class="ql-block">十多年,四千多个昼夜,十人的名字写满同一套实验记录。当“阿比多尔”终于拿到新药证书、数百万转让费、省科技进步一等奖时,我们在场的人员齐聚图书馆,像一群跑完马拉松的运动员,突然忘了怎么庆祝。</p> <p class="ql-block">证书带回家的那天,我便把它放在书柜第二层。此后两次搬家,它始终躺在原处,像一枚不褪色的印章,盖在我中年的封面上。如今我已离开实验室七年,偶尔我还会取下证书,指尖划过烫金的凹凸,仍能触到当年的温度——那不是一个人的高光,而是一群人把青春熬成灯油,把名字写进时代的注脚。</p> <p class="ql-block">中年是什么?是鬓角的白、眼角的纹,也是胸腔里不肯冷却的火。那本红色证书,便是火焰的化石。它提醒我:真正的红,不在缎面,不在烫金,而是在无数个黑夜仍选择向光而行的自己。</p> 谢谢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