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手表的故事

沪蓉列车

1970年，我们学校57名同学到了云南省生产建设兵团，学校有18名女生，他们非常自豪的说，我们是18颗轻青松。当时样板戏，《沙家浜》里有18个伤病员，被称之为18棵青松，而大模子知青笑着说，你们哪是18棵青松，你们是18只马桶。大家听后哄堂大笑。因为上海的女生到外地去，每个人都要带一个马桶。我们学校有几个女生活动能力比较强，和团部到上海去接知青的杨干事关系比较好，所以我们学校的女生全部分在了营部附近的连队，而我们学校的男生本来是到水稻连的。后来经过女生的活动，把我们学校的男生分到离营部最近的了基建连。 当时男生分到基建连以后，很多人都睡在一个很大的，用竹片和油毛毡搭建的简陋的房子里。房屋左面第一间，住着我们连队的湖南籍文书，他比我们大几岁。和知青的关系比较好。当时他正在谈恋爱，要和女朋友去约会时，穿戴的整整齐齐，把知青带来的发腊抹在头上，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还散发香味。他还会向一个知青借手表戴。当时一块手表要100多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而且这位知青的手表大有来历，他的母亲是纺织系统的劳动模范。这块手表是当时上海市长陈毅同志亲自颁发给他母亲的，手表背面都刻着这些方面的字迹。后来他到军垦农场，他的母亲就把这块手表给了他。连队的文书跟他借过几次手表，回来以后就马上还给他，有一天知青去外面做工了，回来以后这位知青发现他的放在枕头底下的手表不翼而飞，他就去汇报指导员，连队的领导就进行了调查，在当时这种事情的发生也算一次一起比较重大的案件，引起了分厂保卫干部的重视，也介入了其中进行调查破案。 经过了比较长的时间询问，经过和调查分析，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后来文书成为了案件的重点调查人物，主要原因是他几次借戴过手表。所以营部和连队的干部找他多次谈话，甚至要求他坦白从宽。文书当时经过了各种各样的解释，辩解自己和那块的手表失窃，没有任何的关系。文书和知青们都成了怀疑的对象，彼此都在互相怀疑。 过了几天，铁匠班长清晨到橡胶林去的时候，发现文书已经在里面上吊自杀了。他解下绳索，把他的遗体放好，以后就到连队去汇报这个情况，这时营部的保卫干事和连队的干部查看自杀现场和遗体后，又到他的寝室里查看，发现他的房间地上堆积着几十个烟头和一堆烟灰。说明死者在死前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想了很多问题。因为自杀需要很大的勇气，他肯定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选择了这条道路。后来文书的家里面的人，把他的遗体整理好，连队干部分配善后工作安排。解锯班的用红椿木锯成木料，据说当时锯木板时，很不顺利，木头也锯得高低不平，厚薄不均。然后木工班的几个师傅连夜加班做棺材。做好棺材以后已经是深夜了，文书的家人把死者遗体装进棺材以后，还把他的衣服和他准备结婚用东西，都装进了棺材里面。几个木工师傅，抬着棺材，乘渡船到河对面去把他安葬了。当晚，连队里面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那天夜里狂风暴雨，下了一夜，文书住的那间房子，房顶被风吹跑了，而其他知青的房屋屋顶相安无事。文书上吊自杀的那片橡胶林，每棵胶树都很粗，被大风吹断了一大片。这一切好像都预示着死者是冤枉的，天也在用各种方式诉说着冤枉。 文书去世以后，他的家属多次找营部领导和我们连队的领导进行申辩，要求他们给出事实真相。当时相关方面也说不出什么理由，但是他们强调一点，当时并没有定性说是文书偷了这块手表。 这件事情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渐渐的平息下来了。后来，成都知青到了我们营，在大山深处新建了好几个连队。我们连也调了一部分人到新建连队去，担任排长和班长的职务。这时我们原来在一个连队的学校同学，有的留在连队，有的分到了河对面的砖瓦排，还有的分到了其他连队担任班排长。 在一个新建连队，有几名成都知青，因为要做汤圆，没有白糖，后来他们看到了班长的箱子放在那里，他们想大概里面有白糖吧，悄悄的把他的箱子打开，看到里面有个眼镜盒，打开眼镜盒一看，里面有一块手表。当时这几个成都知青也知道这件事，他们连忙跑到营部，向保卫干事进行了汇报，当时营部的保卫干事及时向团部的保卫部门进行汇报，团部保卫部门连忙采取了紧急措施，对这位偷取手表的知青班长进行了监护。这时文书的家属也得到了消息，聚集一群亲属，赶到了新建的连队，带着棍棒和刀具，准备对这位知青班长进行报复。由于团部的保卫部门及时对这位知青进行了监护，所以才没出现更大的事情。 作为知青班长，戴着副眼镜，长相文质彬彬的，而且在连队各方面的表现都比较好，他除了在干好本职工作以外，还向连队建议搞些发明创造，他画的草图，由木工师傅和铁匠师傅完成了这个工作，当时连队还敲锣打鼓向营部进行报喜。所以这次新建连队，他被派到那里做了班长。虽然这个人各方面表现不错，话也不多，但给人的印象是城府比较深。据他交代，那天上班的时候，他跑到了寝室里偷走了这块手表。后来听说他被地方公安机关判了刑，至于判几年以及其他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是很清楚，也没有去了解过这些事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意也有安排，不能让死去的人受到冤枉，不能让作案的人逍遥法外，公正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50多年，但是通过这件事情，让更多人知道了去世人的清白。但是遇到事情，我们还是要冷静下来。该委曲求全的时候，不要想到用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生命只有一次，清者自清，不要因为受到委屈和冤枉，而选择用生命作代价，表示自己的清白，而是要用时间来说明真相。 死者安息。 2025.8.7.于四川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