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世界最美天坑”——地洞河天坑之旅

沙蓬

穿越“世界最美天坑”——地洞河天坑之旅

沙蓬

从汉中市出发，在南郑区上京昆高速，到韩家坝收费站下高速。然后顺着戚水路、大禅路，翻山越岭，三个小时左右便可到达世界第六大天坑:地洞河天坑的入口所在地——宁强火石子村。当车轮碾过火石子村最后一段水泥路，秦岭深处的风忽然变得清冽。

　　秦巴山脉的轮廓在阳光下泛着青黛色，在向导的带领下，我们顺着一条小路，下到公路的左侧的河谷，顺着溪流的方向开始向地洞河的入口进发。想着即将到达隐在山褶里的神秘之地，我握着竹仗的手心竟微微发潮——传说中"世界最美天坑"的盲盒，即将被我们亲手拆开。

　　一、坠入天坑底部：从晴空到迷雾

下到天坑底部的小路虽崎岖难行，但风光却旖旎，不时有飞泉流瀑挂溪涧，水声从"淙淙"渐变成"叮咚"。蝉鸣与鸟叫在山谷里撞出回声，明明是僻静之地，却热闹得像在赶一场自然的集会。三十分钟后，向导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道悬崖底部说："那就是地洞河天坑的入口。"只见洞口之中升腾着一团白雾，一条白练悬挂在洞口正上方。

　　顺着几乎七十度的台阶几分钟就下到了谷底，这里溪流淙淙，瀑流叮咚，绿草如茵，树木参天。抬头只见四壁摩天，头顶只剩一块被山尖框住的蓝天，这便是天坑底部了。趟过清澈见底的溪流，再爬上一个小斜坡，便来到了一块巨石旁边。巨石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泥土，上面长满了油绿的植物。

　　洞口被巨石半掩着，白雾从石缝里漫出来，像巨人呵出的气。碧绿崖壁上垂落的瀑布最是奇绝，水流刚坠到半空就被山风揉成雨雾，阳光斜斜切进来，雾珠顿时成了碎钻，在我们脸上滚过细碎的凉。游客们举着手机对着瀑布拍个不停，而我盯着那团白雾后的洞口，忽然想起《盗墓笔记》里的描写——原来小说里的秘境，真的藏在这样的地方。

　　二、初探洞穴：空阔如苍穹，钟乳似獠牙

戴上头灯的瞬间，世界被分割成无数光斑。向导笑着说："进了洞，眼睛不如灯光可靠。"绕过巨石刚穿过洞口的迷雾，我就被洞内的空阔惊得屏住呼吸——洞顶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宽几十米，头灯的光打过去，竟照不到对面的石壁。黑暗中，我们的脚步声被无限放大，仿佛走在落日后的苍穹下，伸手就能摸到星星。

　　走了约莫十多分钟，前方的洞忽然收窄，探照灯光扫过之处，几十根钟乳石从洞顶垂下来，尖细如獠牙，在黑暗中泛着冷光。"这是'地狱之门'。"向导的声音带着回音，"老辈人说，穿过地狱之门，余生无灾无难。"向导举着探照灯，灯光在钟乳石上流淌，那些獠牙般的石笋竟像活了似的，投下晃动的影子。

　　穿过"地狱之门"，继续前行十来分钟，一块大平石上挤满了游客。顺着众人的灯光望去，对面绝壁的凹痕里，竟蹲着一只"猫"——那是天然形成的岩石图形，尾巴翘起，身体蜷曲，连耳朵的轮廓都清晰可辨。"这叫'拉屎猫'，"向导笑得爽朗，"是半程游客的折返点，咱们全程穿越，得往下走到对面的悬崖底部，然后顺着河流继续前行。"

　　三、地下河：刺骨冰水中的跋涉

从碎石斜坡往下时，我的手心沁出了汗。脚下的石头又湿又滑，头灯的光在岩壁上晃出斑驳的影，向导在前面不停的提醒："踩稳了再动。"向导的话刚落音，我脚下一滑，竟像坐滑梯似的溜出了一米多，等稳住身形，屁股、裤腿全沾满了泥，把冰凉的屁股磨得火辣辣的疼。

　　再往前，洞壁忽然开始"冒汗"，水珠顺着岩石纹理往下淌，探照灯照过去，像挂满了细碎的水晶。向导说："快到地下河了。"果然，水声越来越近，最后汇成轰鸣。眼前出现一条暗河，河面上露出一排与水面平齐的石头，向导在前面踩着石头过河，当我踩上去时，不小心滑落河中，冰凉的河水顺着裤管往上爬，刺骨的冰凉瞬间浸透了膝盖。

　　"小心一点，这水很凉的，常年保持在10℃以下。"向导的声音在寒风中发颤。我索性从水中趟了过去，河水刺骨的冷顺着骨头缝往里钻，不到十分钟，我的牙齿就开始打颤，腿肚子抽筋。洞顶的风像小刀子似的刮过来，我把外套裹得更紧，却还是忍不住发抖。这段断断续续趟水半小时的跋涉，后来成了全家人最难忘的记忆——原来在地球深处，藏着这样一片冰爽的世界。

　　四、洞顶奇观：从天眼到蓝天白云

趟完地下河道路段，迎接我们的是陡峭的攀爬。从岩石夹缝里被连推带拉地挤上去时，我的额头结结实实撞在石壁上，疼得眼泪直流。可当向导把探照灯打向洞顶时，我却忘了疼痛——洞顶竟有个椭圆形的图案，像一只俯瞰我们的"眼睛"。向导指着椭圆形的图案说:“你们看那个想不想一只眼睛，中间还有瞳仁呢。”我顺着探照灯光向上看去，果然有一只深邃的眼睛盯着地面，离地面有近百米高呢应该叫做"天眼"。

　　继续前行二十来分钟，向导突然停下脚步将探照灯打在了洞顶。顺着向导的灯光向上看去，洞顶有三个大小不一的圆洞，像激流中的漩涡一样，向导说那是通向地面的洞穴，它是天坑呼吸新鲜空气的气眼。

　　再往前，洞顶的图案愈发奇妙：有的地方在灯光下泛着淡蓝，像雨后的天空；有的岩石纹路呈白色，如同流云；最绝的是一段百米长的洞顶，灯光扫过之处，蓝白相间的纹理竟像极了蓝天白云，让人恍惚间以为走在旷野里。可一低头，脚下仍是漆黑的岩石，这种虚实交错的感觉，比任何风景都令人着迷。

　　途中我们还撞见了先人熬硝的浅坑，石壁上还留着烧灼的痕迹；走过"百万藏兵洞"，那里的地面平坦如镜，灯光照过去看不到尽头；爬过仅容一人通过的崖梯，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踩着一根圆木过"独木桥"时，头灯照向下面，只见黑黢黢的深谷里，似乎有水流过的微光。

　　五、出口微光：五个小时后的欢呼

"看到光了！"儿子突然大喊。四个多小时的摸黑前行后，前方的黑暗中果然透出一缕微光，像缝衣针似的刺破了厚重的黑。我们齐声欢呼，脚步不由得加快，向导却笑着摆手："看着近，最少还得走半小时。"

　　那段路，我们走得格外有劲。几次趟水攀壁后，洞壁的钟乳石渐渐变得清晰，空气里多了些湿润的草木气息。当那缕光变成一片亮斑，再变成一扇"门"，门口仍然是一块巨石当道，巨石上方的洞顶悬着一排垂直向下的钟乳石，有点重走地狱之门的感觉。

　　我们终于绕过巨石，踩着碎石冲出洞口，夕阳正把落水洞村的屋顶染成金色。回头望，身后张着大嘴露出獠牙的洞口仍在吐着白雾，仿佛刚才五小时的黑暗穿行，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风从谷口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身后的洞穴仍在沉默，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家人站在田埂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出了声——每个人的脸上、衣服上都沾满了泥，活像四只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泥猴。可当温暖的风吹过，带着山野的清香，我们都觉得，这场在地球盲盒里的探险，值了。

　　地洞河天坑的黑暗里，藏着比阳光更耀眼的风景，我们触摸过大地的脉搏，听过它亿万年的私语。那些钟乳石的沉默、地下河的咆哮、洞顶的蓝天白云，还有我们手拉手跋涉的身影，终究会变成记忆里最亮的光。回望地洞河天坑的方向，它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