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光荣的成长》（70）•血战黄崖顶

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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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篇号：41486509

部分原文来源：《我看光荣的成长》

作者：张政模

部分图片：26军军史资料

打小就见过《光荣的成长》这本书。为发扬我军的光荣传统，解放军零九三六部队即26军于1957年8月1日编印了这本文集。

当我拿到近70年前有些泛黄的《光荣的成长》这本书时，真想一口气读完，这是26军战争年代艰苦奋战的真实事件。

阅读了它，会让人想起：26军部队是怎样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经历了旷古未有的各种艰险，战胜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困难。有多少英雄的战士，以非凡的勇敢与智慧，为战争的胜利创造了奇迹；有多少人民的优秀儿女，为国家解放民族独立贡献出自己的鲜血和生命。

文集中有26军前身鲁中部队张政模《血战黄崖顶》的文章，我仔细阅读了英雄前辈的回忆文章，倍感亲切，深受鼓舞和教育。

一、华野8纵孟良崮战役前领取任务

泰蒙战役后，华野主力遵照中央军委指示，于1947年5月上旬撤至山东莱芜、新泰以东地区隐蔽待机，准备予敌以更大的打击。

蒋介石得悉我军主力撤退，令其三个兵团分三路向北进犯。担负右翼进攻任务的敌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不待2兵团、3兵团行动，即以整编第74师为骨干，在整编第25师、83师的配合下，于5月11日自垛庄、桃墟地区进攻坦埠，企图占领沂水至蒙阴公路；以划归该兵团指挥的第7军、整编第48师主力自汤头、葛沟地区向沂水方向推进；以整编第65师位于蒙阴，待机东进。敌整编第74师是蒋军自诩为“五大主力〞之一的美械装备的精锐部队。师长张灵甫骄横跋扈，自恃兵强马壮，率部急进。

华野首长视敌整编第74师孤军深入，态势突出，与左右邻之间出现较大空隙，便毅然定下决心，集中主力5个纵队16个师，采取中央突破的方法，围歼敌整编第74师于坦埠以南、芦山以北地区。

华野首长赋予8纵的任务是：以大部兵力由埠前庄、蓝石山地区沿孙隆、万泉山迂回穿插，割裂敌整编第74师与整编第83师之联系，阻止整编第83师向北增援，切断整编第74师向青驼寺之退路；以一部兵力协同第1纵、4纵、9纵围歼整编第74师。

二、张政模《血战黄崖顶》

1947年4月23日，山区才呈现出一片春色。柳树已经发青，山坡上青草吐露出嫩芽。阳光照射下，重叠的山岗是如此的显目。一层高似一层，一座远似一座。可是吸引着这支奔跑如飞的连队的，却是突兀在群山中的黄崖顶。

战士们跑得汗流满面，急促的气喘着，一步也没停留。大家都知道，我们是用双脚同蒋介石的美式机械化快速部队赛跑。走在最前面的指导员范玉平，不时地停下来用望远镜向无尽的山峦远处察看着什么。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责任。这一次全连几乎是孤军作战，他又是连里唯一的指挥员。这又是第一次单带了一百多个战士去执行这样的战斗任务。出发前教导员交代的很清楚：“扼住黄崖顶，就等于扼住了蒋匪74师的喉头。这样就会推迟敌人9个师向我鲁中进攻的时间。担负着掩护全纵队转移的责任，又直接策应了兄弟部队在泰安地区对敌72师的围歼……〞显然，这个担子很不轻松。但不管它有多么重，他想着有战友们和他在一起，一定能担当起来，在黄崖顶阻住敌人，杀伤进犯的敌人。

翻过一道又一道的山岗，随着急促地脚步响。黄崖顶已清楚地显露在面前。从背后看来，黄崖顶是一座突兀的崖头，像一根钉子直插在沂蒙公路上，公路是山峦中唯一的通道。

下午2点50分，7连抢先占领了阵地。指导员心里翻腾着，盘算着，这时候他觉得如果连长或者副连长能在该是多么好！额头上还是不停地冒着汗珠，正在计划兵力分布。一排长朱际昌跑来报告说：“在我们正面已经发现敌人做攻击准备。〞公路的远处也冒起了尘土，很显然，敌人是企图给我们个措手不及，一举拿下山头的。详尽地观察和部署是不可能了。没等战士们站好队，指导员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大家作了简短的动员，随即命令1排迅速抢占主阵地前面的两溜山头。指导员紧握着1排长的手又一再叮嘱：“你们排关系着全连的成败，一定坚守住阵地，直到营里放出信号。〞“指导员同志你放心，1排的战士不会给全连丢脸〞。他那黑红色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说着，就带了三十多个战士往前面两个山头跑去。到了阵地，朱际昌毫不迟疑地就命令1班立刻占领前面的山头。朱际昌最了解1班的战士，在历次的冲杀中都是好汉。特别是1班长，平时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别人争论问题时他总是闷声不吭的，但战斗或工作任务只要交给他，不管有多么大困难，没讲过价钱，没叫过苦，闷着头一气干到底。1班长接受了任务，二话没说，右手提枪，左手向全班一挥，跑步占领了山头。

1班占领阵地，工事没来得及修筑。敌人就从正面开始了攻击。三十多个敌人顺着山坡爬了上来，钢盔的闪光不停地晃动着。1班长叫大家“准备好，没有命令不准开枪。”战士们面前摆好了揭开盖子的手榴弹。小孙看着敌人还有三十多米，忙问班长：“干吧！手榴弹够着啦。〞班长朝小孙瞪了一眼，没说什么。敌人打了一阵枪之后已经到了跟前。一班长右手向全班一挥，一排子手榴弹一齐打了出去。紧随着一阵爆炸，冲锋枪和机枪都叫了起来，三十多个敌兵被打得晕头转向，山坡上躺了一片，钢盔在地下乱滚。侥幸剩下的七八个敌人，抱着头顺着左侧山沟跌跌爬爬地逃了回去。

神气活现，号称“蒋家御林军〞的74师，竟在这座不大的山头上碰了钉子。连续三次进攻都被1班狠狠得打回去。山下的敌人也慌乱了一阵，排炮开始向1班阵地上轰击。硝烟和尘土罩住了整个山头。透过烟尘隐约可以看见六七十个敌人，分成好几股，端着枪，伸头缩脑地向1班阵地接近，有时停下来躲在岩石后面向山顶打一阵空枪，眼看敌人已经快接近阵地了。这时1班刚才派去联系的小孙跑了回来。听不见阵地上射击的枪声，他停下来仔细听听，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他的心立刻收缩起来，他几乎不敢去想象可能发生的一切。难道同志们在刚才敌人的炮击中，都……不会的，不能那么简单，他们不会轻易地放弃阵地，更不会那么简单的死去。想着他提起了大盖枪，继续往山上爬去。

突然在敌人背后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1班长带领剩下的四个战士，出现在敌群的左后方。在一阵爆炸声中，敌人像切去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乱碰。一班长立即带着战士冲进了敌群，雪亮的刺刀在敌群中闪动，照准敌人猛捅了一阵。死尸和钢盔满山坡上骨骨碌碌的滚。就这样敌人的冲锋又给打退了。

恼羞成怒的敌人，也许根本没料到在这个小小的山头上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看样子敌人是想用炮火把这个山头夷为平地。方圆不到100米的山头，前后受到了上吨的钢铁摧毁。战士们从这个弹坑爬进另一个弹坑，被泥土和石块埋住，爬出来继续打击敌人。大石块成了战士们的隐蔽工事。但这只能躲避一下正面射来的炮弹，却不能避开敌机的扫射和轰炸。敌人的进攻也更加疯狂了，1班同志已大半牺牲了，1班长满脸是血，倒在一块石头上，仍不停地喊着：坚持……坚持住……决不后退一步。

一排长朱际昌一面指挥2班、3班打击着两侧敌人的进攻，又组织了几个战士多次去支援1班都无法接近。2班、3班和1班的道路早已被敌人火力切断。

1班活着的只有五个同志了。小孙一次又一次的跑去向班长报告情况，后来班长昏迷过去，已经没力气再说话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但面孔依旧是那么刚毅而坚定。小孙再看看身旁倒在血泊中的战友，心中像刀绞得一般，但是眼泪已经被愤怒的烈火烤干。小孙再看看四面八方越来越近的敌群，想想自己的处境，孤立无援，弹药打光，刺刀刺弯了。便对其他三个同志说：“我们和敌人拼，决不后退一步。”另一个战士指了指山坡上成堆的敌尸体说：“够本啦，敌人没在我们这儿得到便宜。”四个战士一起砸坏了枪支，紧握着最后的一颗手榴弹，躲在石头后面，阵地又沉静下来。

成群的敌兵，提心吊胆的慢慢向上爬着，后面还不断传来匪官的叫骂声。刚上来了三个敌兵，趴在石头后面看了半天，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大胆的直起腰来，随后四个，六个……上来了30多个。小孙喊了一声：“干了吧！”从石头后面，猛地跳进了敌群，拉响了手榴弹，紧接着又是三声巨响，四个战士英勇的倒在一堆敌人尸体上。

这时敌人几乎集中了全师的炮火，朝黄崖顶1排主阵地上整整轰击了半个小时，从右侧迂回过来的敌人，已经向2排阵地发起了攻击。指导员从2排阵地回来，焦急地用望远镜看着1排阵地，两次派去给1排联络和送弹药的同志都在半路上牺牲了。他好几次都想带着3排冲过去，但整个战斗任务的责任感压制他的激动。他知道他是全连的指挥者，全连好几个山头上都进行着激战要他去指挥和组织。

2排和3排开始还不断用火力去支援1排，后来1班阵地被敌人占领后，敌人向7连阵地发起了全面攻击，各个山头上都进行着激烈地阻击战斗。指导员腿部也负了伤，但他仍沉着的指挥着2排把企图从右侧迂回的敌人打退。

1排阵地上，朱际昌指挥着二三班所有的火器组成严密的火网一连打退了敌人四次冲锋。

太阳慢慢的落下西山，敌人的进攻更加猖狂起来。一批又一批的敌兵顺着山梁进行了连续的冲锋。四个小时的激战1排阵地上能坚持战斗的同志已经不多了。2班长高明生拖着被炮弹炸断的右腿，柱着一支步枪来向排长报告：“子弹打光啦！〞朱际昌看了看满山的岩石对战士们说：“子弹打光，用石头干，反正要拖住敌人！〞一群敌人踩着他们自己的尸体，又接近了1排阵地。刚到山脚下，战士们猛力打出了一阵石头蛋，二十多个敌人被砸的一片怪叫向后退缩了。高明生突然爬过来，惊慌地向排长说：“不行啦！我们暴露了自己。〞朱际昌愣了一下，慢慢地又冷静下来。命令全排把所有剩下的几颗手榴弹，每四颗綑在一起。敌人果然以为1排没有弹药了。就大模大样地走了上来，还不停地大叫着：“你们没有弹药啦，快缴枪吧！投降比等死强！”战士们一个个给气红了眼睛，敌人刚一接近，他们最后又恨恨地揍了敌人一顿。

朱际昌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敌人已经把他们层层围住，只有北面，是十几丈深的悬崖。他心里合计着，决心跳悬崖，也不能当俘虏。他指着悬崖向同志们：“道路有两条，跳崖还是当俘虏？”所有的战士一个声音刚强地回答：“解放军不当孬种，一定保持战士的光荣。〞朱际昌非常满意这样的回答，也更证实了他对战士的信任。他们正说着，一颗炮弹在朱际昌身旁爆炸，火光一闪，他昏了过去。后背上鲜血顺岩石流了下来。高明生忙从土堆下爬出来，正想过去给排长包扎，忽然看见东北面，远远的山峦上出现了一点火光，不一会又着起一点。高明生含着兴奋的热泪，久久的看着火光，身上真象放下了千斤重担后那样轻松,他禁不住大声喊着：“排长，信号！发现了营的信号！〞朱际昌昏迷中忽然听到这个可喜的消息，他忘掉了伤口的剧痛，吃力地睁开了眼，抬起头，顺着高明生手指的方向，看着远处两堆越起越旺的火光，用微弱的声音说：“我们胜利了……〞说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脸上堆满了笑容，静静的躺在高明生怀里。

最后剩下的四个战士，把烈士们放进了弹坑，砸断了枪支，架着负伤的战友向崖边走去。三面拥上来的敌人，也在慢慢向他们逼近。到了崖边，高明生向其他三个同志说：“临死前还能当哑巴吗？”“对！我们一齐喊，声音会大一些。〞尽管他们每喊一句，由于用劲都震得伤口鲜血往外直涌，但他们还是用尽所有的气力高喊着：“打倒国民党反动派！”“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随着这响亮的口号，四个同志一起跳下了悬崖。

这壮烈的声音，久久的在高峻的山谷中回荡，指导员和2排3排剩下的同志，听着这英雄的声音，脱下军帽，默默的对着雄伟的崖坎，向这些不朽的同志致了敬礼。他们眼里含着泪珠，心里燃烧着怒火，胜利地转移了阵地。

2025.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