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边重镇看榆林——历史遗迹篇

润青

　　镇北台为明长城线上现存最大的烽火台遗址之一，素有中国长城“三大奇观之一”和“万里长城第一台”之称。它是明弘治年间在北部沿长城防线，东起鸭绿江，西抵嘉峪关，绵亘万里先后建立的九大军事重镇之一、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九边”。与山海关、居庸关、嘉峪关齐名，并称为万里长城上“三关一台”，曾威震九边、闻名天下。

　　走入景区，路北方红山坡下，一段仿明长城墙上“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陕西省文化遗址公园”鲜红大字赫然在目。城墙下花岗岩底的粉白墙面上描画着《延绥镇全边图》。上方山坡上绿色如茵的巨大长方形芳草地直向镇北台延伸，最远处蓝天下镇北台与万里长城第一台的亭阁并肩而立，庄严肃穆。

　　镇北台位于榆林市城北约4公里处的红山顶上，呈方形四层结构，高30余米，底大顶小，逐层收进。台基占地5056平方米，外砌青砖，内筑夯土，每层设垛口与瞭望口，石阶盘旋而上。依山踞险，巍峨古朴，尽显边关要塞雄浑气势。登顶俯瞰，榆溪河、红石峡及周边长城遗迹风光一览无余。

　　款贡城外城墙边，一棵需两三人合抱的古旱柳令人瞩目。树旁标牌标注称其又名“砍头柳”、“断头柳”，因其反复被平茬仅留不高的树桩，上部挺拔的丛状枝条却能迎天而上，不屈不挠地与大自然进行着顽强抗争。

　　款贡城为明蒙官方纳贡会谈之所。西南800米处的易马城则是民间贸易遗址，昔日牛羊成群、驼马嘶鸣的互市场景犹在想象中重现。

　　镇北台石阶盘旋而上，因哨台总高仅30多米，登顶并不费力。

　　登顶第四层哨台，四下俯瞰，景色各异。

　　南望绿洲。榆林古城全景尽收眼底，渠道纵横、林网农田与现代化城市交相辉映，展现出“塞上江南”的生机。

北瞰大漠。毛乌素沙漠经数十年治理已披上绿装，沙丘间点缀灌木林带、输电铁塔与村庄，昔日的“平沙莽莽”已化为生态奇迹。

　　长城蜿蜒。东西两侧明长城如巨龙盘踞山脊，烽火台连绵起伏，与秦长城遗迹共同勾勒历史脉络。

　　镇北台“边关雄峙、历史沧桑、生态奇迹”的今昔风情萦绕心怀。

　　红石峡以“赤壁丹崖、碧水幽谷”的独特风光闻名，被誉为“万里长城第一胜景”和“塞上碑林”，摩崖石刻、石窟碑刻、雄山寺蜚声海内外。

　　峡谷雄奇，全长约350米，东西两岸高约11-13米的赭红色砂岩峭壁对峙，最窄处“一线天”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夕阳西下时的“红山夕照”奇观为“榆林八景”之一。

　　傍晚6点夕阳西下，我们镜头下的“红山夕照”美片两岸崖璧风光旖旎，东崖数百米高、千米长的峭壁上，石窟庙殿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大小不一，崖壁上峭壁飞檐、亭台楼阁相望。

　　一线天处必须侧身行走通过。

　　过了一线天，横穿跨过东西两岸的普渡桥来到西崖，但见崖壁摩崖石刻密布，可惜逆光阴影里，高不可攀的石刻看不清楚，拍不清晰。

　　流经峡谷的榆溪河水清澈见底，轻柔缓流，在红岩衬托下宛如“塞上蓬莱”。西岸浅滩处三三两两的游人或下河嬉水，或浅滩玩沙，远离喧嚣，静享安乐。

　　红石峡塞上碑林石刻堪称摩崖宝库。这里有盛赞美景的如“蓬莱仙岛”、“三山握翠”、雄石峡碑刻等。

　　清同治五年榆林知府蔡兆槐所题“蓬莱仙岛”，一方面赞颂红石峡优美景色，另一方面表达了自己有志退隐的悲观心情。

　　有直意抒怀，彰显边塞豪情与家国情怀的如左宗棠“榆溪胜地”、马占山“还我河山”、“河山千古”、“力挽狂澜”等石刻。

　　“榆溪胜地”具有特殊历史意义，清光绪年间左宗棠应其部将刘厚基邀请特意题写。当时，新疆大部分地区被由外患中亚浩罕国境内“哲德沙尔”汗国阿古柏势力侵占，当左宗棠收到绘制的红石峡景区的图画，看到部将在榆林创出的业绩后坚定了收复新疆的决心，故而将“胜”字的“月”字边改为“舟”字旁，凭借湘军“舟船之师”威名，1875年左宗棠率领清军仅用一年时间便收复了被占10年的新疆。“榆溪胜地”是红石峡历史的见证，也是红石峡众多题刻中的点睛之作。

　　也有形容军事地位之险要如“大漠金汤”、“威震九边”等。

　　想不到红石峡还有红色遗迹。一九二九年四五月间，中共陕北特委在红石峡翠然阁天门洞室召开了第二次扩大会议，会议批判了特委书记杨国栋的右倾错误领导，选举任命刘志丹为军委书记主持特委会工作，确立了刘志丹在中共陕北党中央的领导地位，开启了陕北革命斗争的新篇章。

　　统万城位于榆林靖边县毛乌素沙漠南缘，是东晋时期匈奴大夏国留下的唯一都城遗址。

　　南北朝时期东晋义熙三年（公元407年），匈奴贵族赫连勃勃建立大夏国，疆域涵盖陕西北部、河套及甘肃东部。

　　公元413年设都统万城，作为五胡十六国时期的重要都城，坚固的城墙和复杂的护城河系统体现了统万城高度的城市规划水平。城墙采用混合石灰、黏土、糯米汁“蒸土筑城”法垒砌，夯土结构紧密，层次清晰，质地坚硬如水泥。

城内布局严整，宫殿、官署、居民区井然有序，展现出繁荣的政治经济景象。城市建筑民族融合，既有汉式宫殿的宏伟，也融入了党项族的建筑风格。

　　统万城考古出土了大量的陶瓷、青铜器、佛教雕塑等文物，显示出多元文化的融合。博物馆博士解说员说，如图陈列的一枚大（太）夏真兴古铜币在保利的一次拍卖会上，竟拍出了168万元的天价。

　　公元431年，大夏国被北魏与吐谷浑联军所灭，仅存续25年。

　　随着历史推移，统万城政治地位不断下降。宋淳化五年（公元994年），统万城命运发生了剧变。西夏的崛起使得这座城市再次成为战略要地。西夏军队以统万城为依托，频繁侵扰北宋边疆，对北宋威胁加剧。最终，宋朝在公元994年下令毁坏统万城，将城内居民迁走，城市逐渐荒废，统万城时代彻底终结。

　　走出博物馆，来到统万城实景现场，这座曾经繁荣一时、光辉耀眼的古城，经历了兴起、繁荣、战乱与废弃的轮回，如今四周荒漠环绕，游人无多。

　　风沙掩映之中的古城遗存仿佛一座沉睡的古老巨人。高达31.6米的西南角楼遗址，马面（防御墩台）、瓮城轮廓清晰，断壁绵延数里，虽经千年风沙侵蚀，仍显雄浑气势。

　　沙漠中的白色城垣呈现独特的灰白色，在沙漠中宛如巨兽盘踞，阳光下耀眼夺目。在这片广阔天空下的荒原废墟里，突发奇想冬季雪后，城墙覆雪，湛蓝天空与皚皚白雪交融，斑驳城垣如水墨勾勒，荒原废墟浑然一体，那“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的肃穆意境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景像呢？

　　围绕着古城遗迹前后、侧面拍摄，苍凉厚重的独特意境拉满镜头。

　　统万城不仅是地理上的孤岛，更是中华文明早期北方都城的杰出代表。它的兴衰沉浮，聚合了时代变迁，历史更替的宿命，不可更改。若是能有“砍头柳”的造化境遇，也许又另当别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