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除夕夜

一九公

作者：一九公
美篇号：106665428
模板：心情 /梦想
音乐： 轻音乐/优雅 浪漫 古典
图片：来自网络

十五

除夕的傍晚，欧阳予倩、诸葛朝中和司马美华三个女知青如约来到马书记家。一到马家，她们不约而同地各自向马书记递上下午在供销门市部购买的一包“飞马”牌香烟。马书记接过香烟，乐呵呵地向她们表示感谢，并祝福她们新年快乐。

年夜饭很丰盛，马绚调皮地对三个女知青说：“今年是托了你们的福，这是我吃过最丰盛的年夜饭。”三个女知青都不好意思起来。但一转身，司马美华、诸葛朝中就开起了欧阳予倩的玩笑：“欧阳，我们是托了你的福啊，吃到这么好的年夜饭。”欧阳予倩笑着骂道：“闭上你们的狗嘴，吃这么好还没封住你们那臭嘴呀！”三人正在打闹，马量跑过来对她们说：“我们去喝茶吧。”

河头村及附近的村民有个习惯，客人吃饭前后，主人都要泡一碗茶给客人。对于从上海来的女知青们来说，这种茶无疑是她们喝过的最有特色的茶。河头村的茶分为饭前茶和饭后茶，饭前茶要求“上不见水，下不见底”。茶碗里浮着厚厚的一层腌制白菊花和白芝麻，碗底里沉着厚厚的一层炒米、黄豆、盐渍萝卜丁等。腌制白菊花被沸水一泡，每一瓣花里都鼓胀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像无数个小精灵在水面游玩。花瓣在舌尖上一转，破裂后水滴流出，带着淡淡的盐味和沁人心脾的花香，缓慢滑进肠胃，让人的味蕾和肠胃都得到极大的满足。一碗茶喝完（或者说叫吃完），肚子差不多就半饱了。饭后茶呢，碗里面放的是少许茶叶，几粒花椒，茶水清澈，椒香扑鼻，既解渴又解腻。

吃完年夜饭，马绚和游品花进厨房收拾餐具，马书记到邻居或亲戚家串门辞年，马力夫妇也回家去准备守岁等事，只有三个女知青和马量在客厅里烤火喝茶聊天。

除夕夜，年轻人必须到亲戚和邻居家里辞年，因为有守岁的习惯，所以除夕晚上大部分人家的年轻人都是通宵达旦的从东家到西家，左邻右舍的都要走个遍。

马绚忙完厨房的事后来到客厅对马量说：“你今晚准备去哪几家？”“同往年一样，都去！”“那可要早点走哦，不然走不完。”“不急，还早。”马绚又说道：“你送她们回去还是我送？”“一起送啊。”马量说完进房间拿出两个手电筒，给马绚一个，自己拿一个，对三个女知青 说道：“对不起啊，因为我们要去走亲戚，得送你们回去了。”三个女知青到厨房向游品花告辞后五个人一同返回了学校宿舍。

自到河头村以来，欧阳予倩除交了马绚一个女朋友外，还与一个同事大姐刘茶香要好，今天上午刘茶香邀请欧阳予倩晚上到她家去戏（玩）。农村结了婚的妇女晚上是不允许出门的，所以刘茶香只能邀欧阳予倩去她家戏（玩），而不能来找欧阳予倩，欧阳予倩也答应了晚上去她家玩。

回到学校宿舍后，欧阳予倩犹犹豫豫，几次欲言又止。马绚问她有什么话要说，欧阳予倩于是把刘茶香邀请她晚上去她家玩的事说给大家听。马绚立即说：“这有什么问题呀，我哥哥去堂姐家就从刘茶香家经过的，你跟我哥一起去就行了。”马量一听，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高兴得不得了，站起来说：“好吧，那现在出发。”

欧阳予倩站起来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又反身问马绚：“我要不要拿点东西给她？”不待马绚开口，马量抢着说：“按照我们这里的习惯，除夕晚上都要给小孩子压岁红包，一二毛钱就够了。她家有个小男孩，今年三岁，你给他两毛钱就行。我身上有钱，待会儿我给你。”欧阳予倩说：“钱我身上也有，那我给他五毛钱吧。”

从学校到刘茶香家大约两华里，有一段上坡路，坡顶上有一块一亩多的稻田。稻田呈“D”字形，耕种季节水田靠外的田塍就是人们通行路，稻谷收割后，行人为了抄近路，从将干未干的田里靠山的一边踩出一条直路来。晚上走山村小路，如果照明不好，拿手电筒或火把的人要走在后面，有一句话说：“前照一、后照七”，意思是拿手电筒或火把的人如果在前面走，就只能照亮自己的路，只有在后面才能给走在前面的人照亮路面。

马量和欧阳予倩一路前行，马量拿着手电筒在后面为欧阳予倩照明。除夕夜没有月光，山路格外漆黑，古话说：“除夕夜里黑，来年粮不缺”。走上坡路时，因路面干燥，隐隐约约有一条白色影子。本地的人，熟悉道路，没有照明也可以行走，但欧阳予倩对路不熟，离开了马量的照明，就寸步难行。所以马量在欧阳予倩身后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上到坡顶，来到半干的稻田里，稻田有点潮湿，路面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欧阳予倩站着不敢动弹。马量向前一步，左手牵着她的右手，一步一步地向前。

走到稻田中间，马量拿起欧阳予倩的右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吻。黑暗中欧阳予倩的左手也向马量伸了过来，挽住了马量的右手。马量关掉手电筒，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火辣辣的嘴唇吻上了欧阳予倩薄薄的、湿润而略带芳香的嘴唇。欧阳予倩象征性的把马量向外推了推，就任由马量的嘴唇在自己的嘴上、脸上游动。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悄然静止，连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都模糊了，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和呼吸。马量握着手电筒的右手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手电筒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将欧阳予倩惊醒，她急忙推开马量，只觉得自己脸上燥热，如果是白天估计得红得发紫吧。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在无言之中进行的，两颗相爱的心，无需更多的语言交流，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马量蹲下身子去摸索手电筒，发现它正躺在欧阳予倩的右脚边。马量由此联想到欧阳予倩右脚受伤时的情形，突然想到这都是老天在给自己机会，是老天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欧阳予倩送到自己身边。马量那颗感恩之心此时更加活跃，他感恩欧阳予倩的柔情，感恩老天的眷顾。

马量站起来时将欧阳予倩一把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三圈，然后轻轻地放下，又在欧阳予倩的嘴上轻轻地吻了吻，对欧阳予倩说：“走吧。”经过刚才的热吻，欧阳予倩气喘吁吁、两腿发软，半倚在马量身上艰难地向前移动着双脚。

马量将欧阳予倩送到刘茶香家，小坐一会即告辞出门去堂姐家辞年，交待欧阳予倩在这里等他回来一起回去。

马量抓紧时间把要去的人家都走了个遍，回到刘茶香家时大约到了凌晨二三点。刘茶香正在跟欧阳予倩聊天，见马量来到，立即叫丈夫摆酒，自己忙着把已经准备好了的猪肉和豆腐端上餐桌，叫欧阳予倩和马量一起来喝酒。欧阳予倩对这种习惯表示疑问，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吃东西？刘茶香看出了欧阳的疑问，对她说道：“除夕夜里的酒，茅山上都有。我们这里的习俗是，过年每一户人家都要自制米酒、杀猪做豆腐，这是过年必备的三大件。除夕夜到别人家辞年，必须要喝酒吃肉，以后你在这里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了。现在你只管放开肚量吃就行了。”

在喝酒的时候，欧阳予倩又问刘茶香：“你们家为什么烧这么大的火，而且还是这么大的柴？平时也这样烧吗？那得多少柴烧啊！”刘茶香哈哈一笑，说：“三十夜的火，月半夜的灯。三十夜就是除夕晚上，除夕晚上要烧一个大火，象征来年红红火火。这个大柴，叫做“年柴蔸”，除夕晚上家家户户都要弄一个大大的年柴蔸，除夕夜烧一整夜这个年柴蔸也烧不完，大年初一早上将未烧完年柴蔸留下来，到正月十五元宵夜再拿出来烧。”欧阳予倩听得津津有味，但却对这种习俗表示难以理解。马量和刘茶香的丈夫在喝酒，对两个女人的对话没太在意。

在不知不觉中，刘茶香家的公鸡“喔喔喔”地叫了起来，马量一听立即起身邀欧阳予倩告辞，刘茶香也不挽留，将二人送出门外后，轻声地嘀咕了一句：“多好的一对。”

马量和欧阳予倩走到刚才经过的稻田时，欧阳予倩心跳突然加速，于是放慢了脚步，既是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也是在期待着什么，反身对马量说：“下次不许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了！”马量心里明白，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马量没有回答，抱起欧阳予倩俯身吻她。这次欧阳予倩没有躲避，而是迎合着马量的动作，主动献上了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