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轶事（十）

培如

杀猪“风波”

我们队的猪圈紧靠山根脚下，山上绿树成荫覆盖着圈舍，四周荆棘丛生，一股清冽的山泉水常年顺沟而下，每天喂完食它们喝着山泉水嬉戏在沟壑旁，悠闲自在身宽体胖。平常很少有人靠近，我都不知道养了多少头猪，除了回圈吃食其他时间大部都在山里晃悠，山中的野果沟里的青草都先由它来尝鲜，夏天漫步在林荫树下遮凉，冬天靠在山坡上取暖，寂寞了还和野猪做伴，吃饱了找个草窝一卧鼾声大起，平常没人打扰，需要的时候找它们还真是得费点事。

山里人吃肉基本上靠养猪，这里没有供销社没有供应指标，只有过年过节杀口猪才能吃上猪肉，平常是没有肉吃的。恰巧赶上国庆二十周年和中秋佳节来临之际，队里研究决定杀一口猪，以示庆贺也改善一下生活。

听说要杀猪全队职工欣喜若狂，毕竟半年多没有尝到肉的味道了，大家都期待着大口吃肉的时刻，尤其是那帮男知青一个个磨拳擦掌，争先恐后积极要求加入杀猪的行列，平时没见过惊险刺激的场面，这次要亲身经历一下杀猪的全过程。

那天清早队里组织了几个老职工和愿意凑热闹的知青，具体负责杀猪工作。首先是抓猪，圈里的猪散漫惯了，除了到圈里吃食基本上都是在外自由活动，越野跑翻沟跳，钻树丛踏蒺藜比兔子都灵，猪圈的几根木桩已经限制不住自由了。身强体壮的几个人在圈外围堵，其他人在一边呐喊助威，没见过这等架势它早已惊恐万状，见缝就钻，见空就闯，大家伙围追堵截，像是跟猪赛跑又像是玩捉迷藏，累得我们满头是汗，它也是大喘嘘嘘嘴里呼呼嘟囔着，没见过这么多人陪着它玩，二师兄当山大王一路风光也算值得了。好不容易从山脚追到操场绕过菜地穿过伙房又绕回到了山腰，幸好有人提前堵住了进山的路，要是让它逃进山里恐怕这几天都别想找到它，过节吃肉那是没指望了。

费了好大的劲经过一番较量，总算把它摁在了脚下，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只见它早没了当初的威风，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心中暗自思量想当初在天庭也是天蓬大元帅，被贬人间在高老庄娶妻入赘欺霸一方，戏虐蜘蛛精火烧盘丝洞，大战流沙河八百里降妖伏怪功劳显赫，不曾想却被你们几人制服心有不甘，无可奈何被绑寄人篱下任凭宰割，只等猴哥救我与你一决高下。

一帮人埋锅烧火，杀猪工具一应俱全，只等把猪抬上案板下锅开水烫，一切准备停当只等大师傅操刀上阵，上午的活就算宣告结束就等过节吃肉了。这时还是那个姓“L”的知青挤了进了，看到这个场景既刺激又好奇一定要亲自试一试，看似简单其实不知其中深浅，不顾大家的阻拦左手紧紧抓住猪耳朵，右手握刀在脖子上寻找下刀的地方，犹豫不决不知从何处下手。再看那猪，早已按耐不住虽然全身被绑，但在案板上使出浑身的解数拼命挣扎用头顶住案板，身子跃起左翻右滚怒目圆睁，挣脱了捆嘴的绳索瞬间回头一口，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只见那个知青脸色煞白，紧紧的攥住左手的无名指，一会血就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大家顾不上杀猪了，赶紧给他包扎，找人去叫大夫，一场杀猪吃肉喜庆的期盼变成了救治伤员的现场。再看那猪趁着慌乱之际，拼命挣脱浑身绳索，一瘸一拐往山脚下慢慢挪动。经历了生死瞬间惊魂未定，不知道下一步等待它的是天堂还是地狱，只见它的身后留下的一小摊血和一段难忘的记忆。

沸沸扬扬的杀猪事件慢慢平息以后，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留下的伤疤将要伴随余生，那段经历不知道是应该珍藏还是忘记，对自己的无知和冲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仍然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和好奇，吸引着我们不断的尝试和探索，才有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不可思议的结局。几十年过去了至今谁还记得在那个年代，那个深山里来过一帮知青，挥洒着汗水，书写着希望，默默的耕耘，悄悄的绽放，春天插秧秋季收谷，满目沧桑耕耘劳作，扎根在那片广阔的天地里，无悔的青春伴随着蹉跎的岁月，才有了丰收才有了希望，才有了今天满满的回忆，让人生的旅途起伏跌宕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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