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钩沉 母校情深

老曹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作者:老 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美篇号: 2686549</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文字:(原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图片:(部分引用,见说明)</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百年钩沉 母校情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由老照片引出的故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近日,一连几天,有好几个同学群都在转发一个短视频,喏,就是上图这个,它是由一位网名叫“祥子”的原江西省高安师范学校毕业已三十三年的学生拍摄制作,题为《重回母校温暖的怀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视频实景即拍,侃侃而说,有激情有遗憾,很勾起众多学兄学弟的回忆,故而引起极大的共鸣。因为本人才疏技钝,无法在这个平台上转引他的原作,故而只能截屏加以说明。虽然这位学弟毕业已三十三年,尽管怀旧情真意切,感慨言辞沧桑,但还是迟了我整整十七年。我的经历他不知道,他的故事我多能知晓,于是便在他的视频里留言,权作补充,也算支持。岂料昨天,又有忘年的朋友给我发来这个视屏,因为她知道我是这学校 五十年前的毕业生,我理解这是友情的问候,是尊重的交流。我感谢这朋友,复看视频,心中不免起伏,旧景再现,陈情油燃,即刻起兴,直接手机上点戳,一气便写下这篇感言。</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高安师范学校是1906年创建于锦江河畔位居新老城中间,与百年的“大观楼”、“浮桥”同属高安城市历史文化的三张名片。可是,因为一个多世纪以来的“战乱”、“革命”、“运动”、“开发”、“抓增长点”,使得“大观楼”塌了再修,“木浮桥”拆了重建,可高安师范啊,更名再更名,搬迁又搬迁,最终还是使有司失望,宏伟的地产蓝图最终成为泡影,传统文脉涤荡失尽。百年老校摧毁永远,再无还原的可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除了这沧桑老楼的牌脸还在,风雨飘摇,其余的什么百年四合院、百年图书馆,地下教室、学生宿舍,早已荡然无存。即便后来上世纪七十八十九十年代扩建新造的操场、雕塑、教学楼群、设施器材也尽失殆尽,无所幸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由此,千年老城的三张名片徒剩了浮桥、大观楼,消失的高安师范啊,独独是老城最具色彩最富人文最透底蕴的主牌……由此,那些现世的有司啊,你使高安丢失了灵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年的这栋楼啊,无愧是高安师范五十年前最气派最现代最实用的第一教学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当年做学生的时候,学校还根本没有这栋楼。</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1973年冬天洗脚上岸,带着“工农兵学员”的光环由生产建设兵团推荐走进这所学校的。到1975年12月毕业,这栋楼尚在规划中。而规划之中恰恰是我和我那一届同学,我们手提肩挑拥土填塘,过后这栋大楼才开始奠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再见到这栋教学大楼,旧景迎面,往事成串,由照片引发的故事就油燃而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江西省高安师范学校被指定为宜春地区高考阅卷点。当时整个宜春地区所辖11个县市的高考试卷(包括中专)全部集中到这栋楼里。那一年,很幸运,我被推荐借调到地区高招办,名正言顺进到了这栋楼里办公,参与了整个一九七七年大中专学校的高考阅卷和录取工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这栋楼里是这样安排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楼:办公室、保卫组、联络组、后勤组、财务组、医疗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二楼:阅卷组。(阅卷一共分了8个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三楼:登分组、统分组、复核组、造表组。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四楼:试卷保管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四楼说组,其实就我一人,全组只占用整个楼层最中间的一间教室。其余空空。那一室,我独处,我是试卷保管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每天,各阅卷组长都要集中到我这里领取试卷。我一包包开封、当面清点,他们签收,抱卷离去。中午复送来,还是清点、检查、封袋、签收。下午又再领,如是一天四次,由此我认识了很多各科精英的教师。他们都是从各县著名高中抽调来的,时至今天虽间隔五十年,我依然叫得出当年好几位阅卷组长的名字:譬如樟树中学的杨惊天,宜春中学的杨以桃……他(她)们都与我交了朋友,都索取了我的联系方式。当时的联系方式可不是明片,手机还没诞生,更无微信,只是记录了我的姓名和高招办的电话号码,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都希望与我保持联系,但并不知道我是临时借调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大约20天左右,阅卷结束。结束后还真有阅卷老师给我来信,客套过后留下的是一长串亲朋好友考生的报名数字,无非请我打探分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整个阅卷期间,这栋大楼是封闭的。两端楼梯口24小时有人驻守,公安警察也不断巡察。那一阵段时间,我的工作既紧张也空闲,忙有阶段性。一天中发收试卷紧张几小时,过后大部分时间都空寂无聊。特别到晚上,全楼静静,树影森森,独我一人躺在整栋大楼顶层的一间大教室里,空旷寂静,屋里彻夜亮着灯。没有手机,没有电视,也没有收音机,一张单人床,左边课桌上码着大学的高考试卷,右边堆着中专考试的牛皮纸袋。长长冬夜,黑漆漆的屋外,四周除了寂静还是寂静。为解寂默,我踱步做操咳嗽吹口哨,而后只能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再就是随意拆袋翻看一份份的高考试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翻看试卷也有好处,可以欣赏各色的作文。同一个标题下,会有千奇百怪的表述,看到好的那是享受,看到差的,不屑,也得休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另一个好处是,可以遮掩别人的答案自己试着做题,从中也获得收益。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翻看试卷竟有意外的发现,也算善事,我为十多位考生纠偏了命运!</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发现试卷中有错批漏改的,有的漏了给分,有的少计未登,有的总分加错,也有重复记分……我将那十几份有错的试卷一一列表标明,第二天一早提交给高招办孙乘风主任。他立即召开了会议,特别严厉地强调了责任,并立即加以纠正。据说在会上还点了我的名,表扬我认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整个阅卷期间,我的一天三餐都有人送上楼来,晚餐还会添加水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样的日子忙碌静默也享受,整整两周半,到阅卷结束,所有借调人就地解散都回了原地,唯有我,是带着全区11个县的高考试卷随地区高招办的专车一起前往宜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到宜春,又关在化成崖下地区教育局的一栋单独二层小楼上,继续紧张忙碌地记分、列表、分档,排序……那时候没有计算器,一切全凭手工拨拉着算盘珠。我的工作就是将列表中上了调档分数线的考生逐个理档,分县分段逐一排列摆放……</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又一周后,在一个寒风飕飕的晚上,七点半,招办的小车把我送到宜春火车站,又是我一人肩扛手提带着两大包试卷档案袋匆匆登上开往江西余江的火车。那一年江西省的高考录取工作定在余江县的余江饭店……</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余江高招录取时发生了两件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是晚上七点多钟,有位北大招生的老师找到我,说准备录取江西高安县灰埠公社的一名农村考生,但录的是“地球地貌”专业,将来毕业工作会很辛苦,因此一定要电话征求本人意见,确认是否愿意接受这个专业。电话是下午三点钟打出去的,等到刚才县教育局才来回复:说灰埠公社的那考生他家离大队很远,要走十几里路,而且他们村里还不通电话,因此晚上无法转达。若要本人回话,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上午10点以后……为此那招生老师很无奈也很惋惜,他告诉我自己已买好了第二天离开余江的火车票,明晨7点将去湖南,这样只能将江西的指标划到湖南去。我一听就急(当时也年轻冲动,敢作敢为),立马抓起电话就以宜春地区招生办的名义直拨余干县公安局,请余干公安局转高安县公安局……结果,在当晚十点半钟的时候,那名考生终于与北大招生的老师通上了电话……多亏得有公安专线,多亏得有高安灰埠公社派出所的民警用摩托车载来了那名考生,他是在派出所通上的电话……通话结束,北大的老师很满意,也很感激。他当即送给我一本印有“北大”标志的记事本,他说:“小伙子,谢谢你,相信我们以后还会有联系的,如果你到北京来,随时可找我。”随后又要了我的信息,也留了他的电话。(同先前的阅卷组长们一样,他误把我当成了高招办的正式干部。)那一刻,我欣喜也感激,欣喜那位考生如愿跳出了农门,感激那些寒夜里能及时传信奔忙送温暖的人,特别是那位寒夜驱车不知名姓的基层民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突然有人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昨晚,你处理得很好,不错,不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哦,是孙领导当面表扬我。</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古城高安的两张名片:浮桥与大观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另一件事发生在考生录取的第二天(因为北大清华是提前录取的,正式录取第二天才开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清早,招办的专职人员加我一共五人刚刚在小会议室里凑齐,突然有位五十多岁的干部拎起一个档案袋立在人中连连抖晃,(那袋子是从上高县抽出的。上高小县,上榜人不多,全部四个牛皮纸袋,三个大学,一个中专,袋袋都还瘪瘪的)。他一边抖着纸袋一边振振有辞地说:“我觉得我们自己还要筛一筛,别的县我不熟悉,上高我最清楚,我们多少贫下中农的子女都没有上大学深造的机会,怎么能让这个老右派一家三个都走?虽说是上了线,难道不要政审?都让去上大学?喏——,他家老大,孩子都生了两个,作风也不好,还离过婚,都三十多岁啦,老妇女一个,这样的人读什么大学?老二,一直病病歪歪的,就是读了大学也派不上啥用场,这不浪费指标吗?照我看,他家至少拿下两个,下放老右派啦,去一个就很不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突如其来的意外,大家愕然也沉默,没人接声。我一听就反感,心里即骂:妈的,你咋这么坏,什么仇什么恨,能有这么毒?上线了还要涮下,岂有天理!——心里气,憋不住,脱口而出:“这怎么可以呢,高考公平竞争,只有分数才决定资格,怎么可以随便取消,太恶叻!三十多岁,也许这是人家一生中最后的机会!病病歪歪的,更要录取,只有录取了才可能救命!再说,政审那是招生学校的事,我们只管送出去,送得越多越好,你的提议不合理,也违规,我,不同意!”(其实,那一刻啊,我真的忘乎所以毫无顾忌,我又不是正式工,换作他人谁也不会出头的,真的不聪明。用江西人的话说是“僧”(傻),上海人称“港督”,的确憨憨的。事后自己回想也绝对是“冲头”。试想:一个借用工,你有什么资格和必要去与专职老干部直面抗衡,由此结怨,损人不利己嘛!)</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也许因为我的唐突,也许因为自感理亏,那“老干部”没有对我发作,只闷头抽烟。只另一专职干部出来接口打圆场:“要么这样吧,拿掉最小的老三,应届生嘛,年纪小,明年还有机会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不同意,我不同意,这不合规矩!”我坚持否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之后,所有人缄口不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静默,还是静默。此时,发出动议的那“老干部”极不高兴,只能低头一直抽烟。我伸手把那丢在一边的档案袋提起来收归原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时孙主任才缓缓开腔:“算了吧,那不合适的,别再搞了,看,人家录取学校都等在门外了。小曹,等下你都按第一志愿来,每次只放两个学校进来,进来每个学校先给五份档案,录取不足再按1:3的比例补足名额让他们挑选,记得,不能全部抛档,这样我们主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过后,我把档案重新归好,开门迎客,将录取老师两个两个请进来,依次轮番给他们递材料。我发现,也有老师是带了小本本的,他们一边翻看,一边暗暗对号在查找……当然,合规的情况下我也提供了方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提档时我特别用心,我把上高县那位老右派教师的三个子女的材料依她们自己填写的志愿第一批推送出去,不成又推,记得其中老三是推了三次才录取的。</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从那天争执直到录取工作结束,那提出歪论的专业“老干部”一直不答理我,原因有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是他老家那上高县家族亲人中几个报考的孩子全部名落了孙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二是同村那老右派的三个子女,竟然同时高中,并且全部录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我根本不在意他理不理我。我,反正临时工,高招结束拂袖而去,谁认识谁?令我特别欣慰的是,上高县那个差点被打压的下放老右派退休教师的三个子女全部都有了好去处:老大录了赣南医专;老二进了财经大学;老三去的是扬州光学仪器学校。我记得当时扬州光学仪器学校的一位女教师这样告诉我:“你们的这个学生真的好划算,这是我们在江西招的五个学生中唯一一个农村考生。你不知道,我们学校真的很好的,文革前就一直全国招生,毕业分配都是好地方,不是天文台就是气象局,待遇很好的。我们去年上报国务院学校升级,现在批下来了,明年就列入大学招生。你们江西的这个农村考生,今年是中专进校,毕业就拿大学文凭,你说划算不划算,上哪去找这么好的事!”……记得那天午餐时刻,孙主任坐我对面,他夹着烟笑着对我说:“小曹,你人正直,这点很可贵,不错,不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高招工作结束我返回学校,时已隆冬,紧接着就放了寒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寒假一过新春开学,不久,学校一把手找我,坐在他家的木沙发上,他缓缓对我说了一大段话,大意是:地区高招办的孙主任可能不久要升局长,但还是亲自抓高招工作。他昨天打电话来,说今年高招还要借你去,大概结束后会把你调过去。今天我找你来主要是通通气,一是征求你自己的意见,地区教育局你去还是不去,我们好回复。二是顺便也谈谈我们的想法。我觉得你去地区高招办也没多大的意思,无非是做些事务性的事……我们希望你还是留在学校好,你可以有两个选择,如果走专业路我们会把你送出去进修;如果走行政路,我们会培养你,你可以考虑现在写份入党申请书……我们认为你还是从基层做起比较合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老校长说得亲切坦诚,我当时只有一一应诺称是,心里也犹豫的确一时拿不定主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晚上,同届同班同寝室又同时留校的张承驹同学特地摸到我房间里坐,他来打探,问领导找我什么事?(因为今天通知去校长家就是他来传话的)。我这人从小没城府,即刻就竹筒倒豆和盘托出。当然,也只说了前一半,关于领导培养的话还是留在肚子里。他很急切:“那你怎么打算?高招办去还是不去?”我说:“不是太想,其实也没多大意思,很忙的,连暑假也没有,正犹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异常惊诧:“呀,这么好的事,别人想都想不到,你还不想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你想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然。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啥福气,你想去我让给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汤给我,怎么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与孙主任很熟悉,我给他写封信,推荐你,成不成不知道,只当是你试试运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真的呀,你说话可算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算数!我今晚就可以写,写好给你看,明天让你自己寄出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好,一言为定!兄弟,那明天上午八点钟我来找你,言而有信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于是当晚我就展纸,恭恭敬敬给地区教育局的孙主任写了一封长信:先表达深深的谢意,既而委婉拒绝,最后重点推荐了我的同学张承驹。我诚诚恳恳说了他好多好多的好话,还特别强调他是上海知青(老三届的初中生!)因为孙也是吴语籍……当时我那推荐的诚意可谓是倾心鼎力……</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一早,张同学果然来找我,我把信交给他,他很激动,连说谢谢,谢谢,转身就走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过后好久我一直没有收到任何的回音。但有一天突然发现张同学几天不见,打听之后方知晓,张同学已悄悄去了宜春。走之前他没向任何人道别,包括我,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他,真的老到,长我四岁,毕竟“老三届”的学生,比我多喝了整三年的浓墨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这样又过了一个暑假,第二学期开学,我上课下课一往如故,又到秋天的时候,学校一位副校长从地区教育局开会回来,他捎给我一本《一九七七年全国高考资料汇编》的书,那是汇集全国各省自主命题的各科高考试卷和答案。(因为文革十年停止了高考,到1977年秋天才突然宣布恢复,时间已近冬天,国家来不及统一命题,甚至连印刷试卷的纸张都全国告急,因此只能各省自行命题自行解决)。副校长说,这书是孙局长送的,他交给张承驹让转交给你……</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也就在这年的秋天,当我看到我的同届同班同学(也是同时从兵团一起来校)又一起留校的张猛同学参加高考,被录取到北京去了,一时心里痒痒,既羡慕又生出懊悔。懊悔的并不是没调去地区高招办,而是后悔失去了一届一九七八年的高考机会。因为最初我也起念想去参加高考的,只是因为高招借调打岔,只是因为老校长诚恳的谈话,只是一下情面抹不开,犹豫纠结错失了一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隔年,我动念,终于坚决参加了一九七九年的高考,也算如愿,录取了宜春师专。当秋天离开学校的时候,老校长还是请我吃了一顿饭,并希望大学毕业还是回到学校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国企工作,偶然邂逅一老友,他告诉我:“张承驹同学已提升为地区高招办的副主任,我们交谈,他也提到你,张同学说,曹建国的确是个好同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又三年,我还在国企工作,但听到新余县升格成为市的消息,说新余县要脱离宜春地区独立成立地级市。不久,果得悉,张承驹同学已调往新余市教育局……再后就没有了他的信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又十年后我被引进调入上海,突然传来张承驹同学病故的消息,说他是在江西省新余市教育局局长的任上过世的……听后惊诧,也唏嘘。唉,这位老三届的上海知青老同学啊,一九七三年12月随我一同走进江西省高安师范学校,同班同住一个寝室,至一九七五年十二月毕业,毕业后我们又一同留校,从同学到同事,我们共处四年半,他不苟言笑,城府极好,踏实稳重也写得一手好字(当年我们那一届所有学生的毕业证全都是教导处请他帮忙代写的)……唉,真的,时不载才人噢!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张同学,终年没有活过六十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唏嘘啊,唏嘘。</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截图1975年班级集体照:图左(红圈)作者,右(白圈),张承驹同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岁月如烟,时光白驹,一晃五十年过去了。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十年前同学大聚会,大家提起往事,有人评价我“敏捷”,有人说我“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年过古稀,自我定论,的确,在我,“精”的地方精,“迂”的地方着实迂。说“精”,确实好多次我能情急生智,急难化夷。说“迂”,我也有很多的实例:如择业,前半生在江西我曾有过六七次弃教从政的机会,好几回还属千百里挑一的概率,但都出人意外的回避;谈情缘,我又实属情商愚钝木纳滞后的一类。生情慢窦开迟,一回回坐失了好机会;再谈下海经商,我更可划入入水即呛短裤亏光的一族,正可应古语“善不理财慈不带兵”的注脚。因此,自认定,我这辈子啊,只能、只可,只会,也只有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教师……人性直,城府浅,若从政,路坎坷,多危风险……故而三尺讲台,一支粉笔,那才最最适合我。</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曾经,也有好几位发小问过我,“这一路走来,你失去很多,甚至放弃了最高级别的“黄埔军校”学历提升的机会,老实说,你悔不悔?”当我回答不悔时,回应全是“啧啧”地摇头还有瘪嘴的微笑。也有当面直戳的:“你呀,一块好料沤掉了,自己不悔,我们都为你可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其实啊,我真的不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有的自会有,不该有的再忙亦枉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淡淡岁月,平平人生,庸庸起居,弄孙嬉嬉,这不本就是人生的收益,缘何要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再者,人微责轻,夜寐无惊,心安理得,无病无吟,这不正是适老者所求吗?据此,夫复何悔?</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今,年逾稀,正奔八向九,适面百年老校旧迹,记忆撞开情怀,感情油燃,故而一气就写下了以上感言。回忆,也是祭奠,毕竟百年老校没有了,留存两代人心中只有怀念。待故事消散,往事云烟,一切又复归自然,世界什么也没有发生。那么就趁着现在吧,老楼还在,截几张图片,抓紧时间,叨叨抒怀,给同辈,共鸣感慨,给后代,留点惊诧和休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老曹</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二零二五年八月六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写于上海</b></p> <p class="ql-block">二零一五年年毕业四十周年时与同学留影于高安师范“百年图书馆”。图左为作者,图右,同学胡著龙。此后二年,这楼与其他建筑全部就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