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记8/6

Anne

妈妈又住院了，今天是她在ICU的第十八天。

早上出门去泰州的公司，按部就班处理完手头的事。下班跟同事简单吃了饭，九点多钟启程往家赶。从前每次回家，心里都是轻快的，可这两次不一样，胸口像压着块沉沉的石头，闷得喘不过气。那种无力感是从未有过的，一想到ICU里的妈妈，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喉头一阵阵发紧。

车刚驶上高速没多久，天突然变了脸，瓢泼大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雨势越来越疯，雨刮器打到最快的档位，眼前还是一片混沌的水幕，只剩乌压压的影子在风里翻涌。高速上几乎见不到别的车，空旷得让人发慌，一股莫名的恐惧顺着脊椎爬上来。

狂风卷着暴雨狠狠抽打着车窗，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哗哗”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不知怎么，车厢里的空气好像突然稀薄起来，我开始觉得窒息，头脑里“嗡嗡”作响，胳膊和腿也酸得发沉。我拼命张大嘴深呼吸，可耳鸣还是缠了上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完了……”这两个字刚冒出来，就被我狠狠压下去。“我能行！”我对着空气喊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抖，“没事的！这点雨算什么？慢慢开，前面总有出口，雨总会停的。希望总是有的，都会好起来！”

车速一直压在五十码、六十码，好几次想拐进应急车道停靠，可天黑得像泼了墨，雨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我怕后车看不见我，只能死死攥着方向盘往前挪。长这么大，我从没这样害怕过——怕这没完没了的暴雨，怕这看不清的前路，更怕……

人这一生，要经历的事太多了，很多事明知躲不过，可真当它砸到眼前时，还是难过得像被生生剜去一块，怎么也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