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资本论》

刘志汉

（一）寻找马克思的一个卖弄点 　　马克思撰写的《资本论》是一部研究人类历史命运和前途的书。 在《资本论》的时空中，人们可以寻找到馬克思的一个卖弄点。 马克思（1818.5.5—1883.3.14） 《资本论》的第一卷，是在马克思生前的1867年出版。 　　恩格斯（1820.11.28－1895.8.5） 《资本论》的第二卷、第三卷则是在马克思逝世以后，由恩格斯整理草稿，分别于1885年、1894年出版。 　　考茨基（1854.10.—1938.10.） 对于《资本论》，在马克思的原稿中，还包括剩余价值理论和学说史部分。 对此，恩格斯在临终前曾委托考茨基整理原稿，作为第四卷出版。 　　但考茨基却把剩余价值学说史整理为一部独立的著作，分作三卷。 第一卷，剩余价值学说的起源至亚当斯密； 第二卷，里嘉图； 第三卷，里嘉图至庸俗经济学。 分别在1904年、1905年和1910年刊印出来。 以上是《资本论》出版大体经过，历时43年。 　　可见，包括《剩余价值学说史》在内的《资本论》，篇幅巨大，字数多达三百余万字，是一部融哲学、政治经济学、科学社会主义和经济史为一体的百科全书。 要阅读这样一部巨著，不仅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熟悉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许多术语和摡念，还要去了解烦多的人名和地名，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这也使许多人望而却步，也使许多人半途而废。当然还一个相当多数的学者认为《资本论》己经过时，根本不愿意去碰它。 　　这里，以人民出版社出版，新华书店发行，北京新华印刷厂印刷，1975年6月第1版，1975年6月北京第1次印刷的《资本论》一至三卷为范本，就如何欣赏《资本论》的闪光点，作一点浅显述叙。 　　如何欣赏《资本论》闪光点，还得去请教马克思本人。 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版序言中说“这部著作是我1859年发表的《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续篇”，意思是《资本论》大量涉及经济学的论述。 马克思接着又说“分析经济形式，既不能用显微镜，也不能用化学试剂。二者都必须用抽象力来代替”，意思是在自然科学的领域里的课题可以用显微镜和化学试剂加以解决，而《资本论》所研究的问题只能人脑机能的“抽象力”来解决。 马克思认为“抽象力”是他自已写作《资本论》思维过程的关键，也是人们阅读理《资本论》关键。 　　黑格尔（1770.8.–1831.11.） 那么，马克思所谓“抽象力”的源头在哪里呢？ 黑格尔1770年生，马克思1818年生，黑格尔比马克思大48岁。1831年黑格尔逝世时，马克思才13岁，正值少年时华。 可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序言中说：“我要公开承认我是这位大思想家的学生，并且在关于价值理论的一章中，有些地方我甚至卖弄起黑格尔特有的表达方式”。 黑格尔到底有哪些“特有的表达方式”值得马克思自称学生而“卖弄”的呢？ 《逻辑学》黑格尔著 　　黑格尔的《逻辑学》，也被人们称作“有”论，他按照“有（先天纯有）——实有（客观存在）——自为之有（人脑意识）”的程式，阐述辨证法逻辑的基本原理。他先从有推导出无，描述了事物在有和无的对立中统一于变的基本运动态势；又从实有中引伸出否定之否定，描述了事物在矛盾运动中发生变化的内在过程；他还通过自为之有阐述了质、量和度三者的关系，描述了事物在矛盾运动中可量化的外在形态；最终，阐述了事物发展中的飞跃现象。 其中，黑格尔“抽象力”的胸洞大开地说世界“有二个世界，一个无限世界，一个有限世界(1)”，即有限世界为具体世界，无限世界为抽象世界，并且： 把有限世界抽象为一条直线。 把无限世界抽象为一个圆圈。 注：（1)黑格尔《逻辑学》，商务印书馆出版，1974年3月北京第二次印刷，第138页。 　　关于有限世界是一条直线。 黑格尔所谓的有限世界是指世界万物的客观存在，并将它们在矛盾运动中的不断发展抽象一条直线。 黑格尔认为世界万物之所以各具特点，是因为它们都有自己的规定性。他把万物的特点抽象为质，说“规定性，就是质”（1），并且指出质“自身的骚动不宁”是事物发生变化的内因，但内因仅提供着发生变化的可能性，所以是抽象的第一次否定；当这种骚动不宁遭遇到自己的对立面，即外因否定时，事物发生变化可能性就转变为现实，这就是具体的第二次否定的否定（2）。 质的否定之否定，使世界万物在有和无在“不平静的统一中，在变中，它们是生与灭(3)”，即“某物过渡为他物，某物也和他物一样是一个他物(4)”，生与灭使它们成为有限物。 同理，有限物“没有在消灭中消灭，它首先只是变成了另一有限物，后者又同样消灭而过渡为另一有限物，如此等等以致无限(5)”。 这就是有限物的质在不断的否定之否定中过渡“到无限的进展，其形象是一条直线”，并且是没有“起点和终点（6）” 黑格尔认为这一直线中的无限进展是“坏的无限”，也就是说世界万物占有限物的主导地位，与人脑漠不相关。注:（1）黑格尔《逻辑学》，商务印书馆出版，1974年3月北京第二次印刷，第103页。（2）同上，参见109页。（3）同上，第114页。（4）同上，121页。（5）同上，134页。（6）同上，149页。 　　关于无限世界是一个圆圈（一）。 黑格尔所谓的无限世界是指世界万物的客观存在刺激人脑而产了观念，并将它们在矛盾运动中的不断发展抽象为一个园圈。 黑格尔认为同样是质的骚动不宁，使有限物在不断发生和消灭的“这个无限进展中，呈现更多的东西，即否定的否定或真的无限物”，简言之，有限物的质在否定之否定中的无限进展不断刺激人脑，这种刺激积累多了就产生一个飞跃，这个飞跃使人产生了“无限”的观念，从而使有限物过渡为无限物。 有限物和无限物，“它们不可分离，同时又绝对互为他物(1)”，而且“有限物和无限物两者都是有否定而回转到自身的运动(2)”，所谓回转到自身就指无限物作为人的无限观念，反过来又涵盖着所有的有限物。 所以，有限物和无限物“呈现着两者的区别，这种区别不是放任它们各自分离而独立，而是使它们在统一中作为观念物”（3）。可见，有限物和无限物的对立统一就是人的观念性。 精彩！黑格尔说“观念性，作为总体，首先轉化为实在，而且轉化为最牢固的、最抽象的实在，一”（4）。这样，“质在自为之有中达到顶点，便过渡为量”（5）。注：（1）黑格尔《逻辑学》，商务印书馆出版，1974年3月北京第二次印刷，第140 页。（2）同上，第147页。（3）同上，第156页。（4）同上，第167页。（5）同上，第158页 　　关于无限世界是一个圆（二）。 但反过来说，“观念性可以叫做无限的质”（1）！ 一方面，在质的第一次否定中，“一只是自己来排斥自己”（2），即“一过渡为诸一的多”（3），但一“在自己以外所达到的东西，仍然只是一”（4），所以，“只被規定为第一次的否定，这样，它就表现为无限的进展”（5），即“坏的量的无限性”（6）这种从观念到观念对量的表达不是数，是不含数的纯量。 另一方面，在质的第二次否定的否定中，又返回到以单位为界限的“诸一的多”时，“一同时被规定为对自身的超越和单位”（7），即“返回自身”，即真的无限性。这种以单位为界限对量的表达就是数，就是带数的定量。 所以“定量是被揚弃了的质，但定量又是无限的，它超出本身，是它自己的否定，所以这种超出，本身就是被否定了的质的否定，是质的恢复”，而建立起的东西是质变的外在性（8）。 所谓“外在性”，就是质的东西在单纯规定中最后建立起来，与定量同一，变成了尺度”（9）。 所谓尺度，就是在“量变中，出現了一个点，在那个点上,质也将改变,定量表明自己在特殊化”而“轉化为一种新质、一个新的某物”（10），这个某物作为“另一种的状态出现一个飞跃”（11）。 总之，“尺度首先是质与量的直接统一”（12），从质的“骚动不宁”到完成“飞跃”才是“返回到自身的真无限，其形象是园，它是达到了自身的一条线，是封闭的，完全现在的，没有起点和终点(13)”。 黑格尔认为这一园圈中的返回自身的无限进展是“真的无限”，也就是说无限物不仅与世界万物的客观存紧密联系，而且与人脑戚戚相关，人脑是主导方面。注： （1）黑格尔《逻辑学》，商务印书馆出版，1974年3月北京第二次印刷，第150 页。（2）同上，第172页。（3）同上，第158页。（4）同（2）。（5）同上，第258页。（6）同上，第245页。（7）同上，第185页。（8）同上，第259页。（9）同上，第341页。（10）同上，第401页。（11）同上，第404页。（12）同上，第358页。（13）同上，第149页，同时参阅第258页。 《黑格尔的逻辑学》张世英著 　　总之，一条直线和“坏的无限”也好，一个圆圈和“真的无限”也罢，黑格尔认为对于“无限”这个抽象的概念，最最“主要的事是把无限的真概念和坏的无限区别开”（1），即把“有限的无限进展”与“无限”加以准确的区分，即： 有限—— 有限的无限进展—— 无限—— 很清楚，黑格尔所谓世界“有二个世界，一个无限世界，一个有限世界”，无非就是说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在矛盾运动中都存在着有限和无限——即具体和抽象的二重性。这一思维逻辑，对阅读理解《资本论》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或许这就是马克思在“价值理论”中卖弄的“黑格尔特有表达方式”。注：（1）黑格尔《逻辑学》，商务印书馆出版，1974年3月北京第二次印刷，第135页。 《劳动创造了人》唐晓文著 　　《资本论》关于“人”的二重性。 马克思说“人是最名副其实的社会动物，不仅是一种合群的动物,而且是只有在社会中才能独立的动物”（1）。 根据“黑格尔特有表达方式”，即： 有限——人作为独立动物的生命是有限的。 有限的无限进展——人在繁衍中代代相传是有限生命的无限进展。 无限——有限生命的无限进展组成了人类社会生命的无限长河，人作为社会动物的生命是无限的， 总之，作为独立动物的有限的具体生命，与作为社会动物的无限的抽象观念生命的对立统一，就是人的二重性。注：（1）《马克思恩恩格斯选集》第二卷，1972年5月第一版，1973年1月上海第三次印刷，第87页。 　　《资本论》关于“劳动”的二重性。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人类的祖先为了使自己免于饥饿才开制造工具而进行劳动的。他们劳动的目的是把自然物变自己的可“吃”之物，久而久之可吃演变为可用，即“物的有用性使物成为使用价值”（1）。 马克思说“如果我们把劳动产品的使用价值抽去，那末也就是把那些使劳动产品成为使用价值的物质组成部分和形式抽去。它们不再是桌子、房屋、纱或别的什么有用物。它们的一切可以感觉到的属性都消失了。它们也不再是木匠劳动、瓦匠劳动、纺纱劳动，或其他某种一定的生产劳动的产品了。随着劳动产品的有用性质的消失，体现在劳动产品中的各种劳动的有用性质也消失了，因而这些劳动的各种具体形式也消失了。各种劳动不再有什么差别，全都化为相同的人类劳动，抽象人类劳动”（1）。 根据“黑格尔特有表达方式”，即： 有限——个人的具体劳动是有限的。 有限的无限进展——个人在繁衍中代代相传使具体劳动成为无限进展。 无限——个人的具体劳动的无限进展组成人类劳动的长河，人类劳动是抽象和无限的。 总之，个人的具体劳动与人类的抽象劳动的对立统一就是劳动的二重性。 马克思特别强调说“劳动的这种二重性，是首先由我批判地证明了的。这一点是理解政治经济学的枢纽”（3），这是理解马克思“价值理论”的切入点。 注：（1）《资本论》第48页。（2）《资本论》第51页。（3）《资本论》第55页。 《政治经济学》于光远苏星著 　　《资本论》关于价值的二重性。 马克思说“一切劳动，从一方面看，是人类劳动力在生理学意义上的耗费；作为相同的或抽象的人类劳动，它形成商品价值。一切劳动，从另一方面看，是人类劳动力在特殊的有一定目的的形式上的耗费；作为具体的有用劳动，它生产使用价值”（1）。 根据“黑格尔特有表达方式”，即： 有限——个人具体劳动创造的使用价值是有限的。 有限的无限进展——个人在繁衍中代代相传使具体劳动创造的使用价值成为无限进展。 无限——个人具体劳动创造的使用价值的无限进展，组成了人类劳动抽象价值的长河，人类劳动的价值是无限的。 总之，使用价值与人类劳动的抽象价值的对立统一就是价值的二重性。 可见，从具体有限生命组成了抽象无限的人类生命的长河，到具体有限劳动组成了抽象无限劳动的长河，再到具体有限使用价值组成抽象无限价值的长河。这是《资本论》中卖弄“黑格尔特有表达方式”对价值理论的最完整的分析方法。马克思还强调“我所使用的分析方法至今还没有人在经济学上运用过，这就使前几章读起来相当困难”（2）。注：（1）《资本论》第60页。（2）《资本论》第20页。 　　墨子，名翟，公元前480—420年，中国古代春秋时期著名学者。 　　《资本论》关于劳动是人的“质” 。 牵牛要牵牛鼻子，只要正确理解人类劳动永远不会停止的永恒性，关于价值理论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马克思说“劳动，是不以一切社会形式为转移的：人类生存条件，是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即人类生活得以实现的永恒的自然必然性”（1）。 恩格斯则说过“政治经济学家说：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其实劳动和自然界一起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自然界为劳动提供材料，劳动把材料变为财富。但是劳动还远不止如此。它是整个人类生活的第一个基本条件，而且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致我们在某种意义上不得不说：劳动创造了人本身（2）。 墨子也说过 “今之禽兽、麋鹿、蜚鸟、贞虫，因其羽毛以为衣裘。因其蹄蚤以为绔屦。因其水草以为饮食。故唯使雄不耕稼树蓺，雌亦不纺绩织纴，衣食之财固已具矣。今人与此异者也，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3）。 这三段话有着惊人相同的含义，墨子所谓的“力”就是马、恩所指的“劳动”，劳动是人区别于其它动物的“质”。注：（1）《资本论》第56页。（2）恩格斯《自然辨证法》，1971年8月第一版，1971年上海第1次印刷，第149页。（3）见《墨子•非乐》 《资本论》研究王亚南著 　　《资本论》关于质、量、度。 劳动作为人类社会的“质”，是最积极、最活跃的因素，是人类获得使用价值和价值的基本点。 对此，马克思说“就使用价值说，有意义的只是商品中包含的劳动的质，就价值量说,有意义的只是商品中包含的劳动的量。不过这种劳动已经化为没有质的区别的人类劳动”（1）。马克思的这段话，把人的二重性、劳动的二重性以及价值的二重性归纳为质与量的二重性。意思是在人类劳动的历史长河中，是质变引起量变，而量变也引起质变。 马克思又说“使用价值或财物具有价值,只是因为有抽象人类劳动体现或物化在里面。那末，它的价值量是怎样计量的呢?是用它所包含的'形成价值的实体'即劳动的量来计量。劳动本身的量是用劳动的持续时间来计量，而劳动时间又是用一定的时间单位如小时、日等作尺度”（2）。 这段话，马克思把黑格尔《逻辑学》中关于定量“就是尺度”（3），尺度是“质与量的直接统一”（4）找到的“第三者”（5）的概念，运用于对价值理论的分析。意思是在人类劳动的历史长河中，不仅是质变引起量变，而且量变促使质变，当量变达到某个度时，质变就会产生一个飞跃。就价值形态本身就经历了简单偶然的、扩大的、一般的和货币价值形态等等多次飞跃。注：（1）《资本论》第59页。（2）《资本论》第52页。（3）黑格尔《逻辑学》，商务印书馆出版，1974年3月北京第二次印刷，第352 页。（4）同上，第358页。（5）同上，第355页。 《宇宙发展史概论》等康德等著 　　《资本论》从历史深处走来。 只要翻开欧洲哲学史或中国哲学史及其诸子百家的著作，都可以看到： 由人的意识上升而来的理论认识，有唯心和唯物之分； 由人的意识上升而来的思维逻辑，有用于观察静止不变事物形式逻辑、用于观察运动变化事物的辨证法逻辑、以及用形式逻辑去思考运动和变化事物的形而上学之分。 马克思是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上，运用辩证法思维逻辑研究人类劳动，得出价值理论，解开了人类社会的一切迷团。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卖弄了老师黑格尔“特有的表达方式”。在《资本论》中，只有找到了马克思的卖弄点，才能理解马克思主义是从人类历史的深处走来，是人类社会劳动无限进展的必然产物，其正确性的任何人都否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