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安处

叶子

　　吾心安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拖延症越来越严重了。在心里提醒了无数遍：该动笔了！该动笔了！无数的情绪翻江倒海般涌动，时间长了，这些情绪纷乱如麻，又如一个混沌的湖泊，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出口，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切入。





一、戒机

一日去江边晨练，出门就发现没带手机。返回就几步路，依然不想回去，暗忖：不带手机也不会影响晨练，干脆戒机两小时，免得看见什么好看的都想拍，然后又无止境地删除。





没了手机的干扰，晨练时听到各种树叶被风吹动发出不同的声音真像一场交响乐。芦苇的乐音算是哪种乐器呢？沙锤？不对，应该是小提琴。构树的叶片那么大，演奏出的调子有如沉闷的鼓声。管弦乐、打击乐在那段野生的江堤上，只要你的耳朵够灵敏，通通都能听到。

此时的眼睛也格外敏锐起来。先是一只小红头落在离我不足两米远的枝条上，那么小的一只，雀跃一阵，再歪着脑袋看看。晨曦将它的眸子和羽毛都镀上了亮光，那一瞬，我拥有了一只闪闪发光的鸟儿啊！很快，一只蝉扯起嗓子唱起来，唱得那样欢欣鼓舞，同时也出卖了它的位置。可是顾不上它了，一只白鹤正杳杳顺江飞过，很快一双白鹤又缠绵着向远山飞去。还有一群群搅动晨光的蜻蜓，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还会悬停……眼睛忙也忙不过来，内心又宁静又喜悦。

雨后的远山层层清爽，天空无比澄澈，没有一丝云彩。不明白头天傍晚那么多堆叠涌动的云被谁藏到哪里去了。阳光是个告密者，首先是对面的赵公山上长出了一小团白云，小得就像轻轻哈出的一口气那么轻那么软。不过一小会儿，小云团被明亮的光线弹得蓬松暄软了，铺展得越来越宽。不只这一座山，更远处的山也纷纷长出姿态万千的云朵。蒸腾，蒸腾，终于挣脱了山的牵拌，扑向天空。天，终于不是空的了。





晨练毕。晨光斜斜地照着，树影、草影、花影婆娑披复地投射在江堤上。我好富有！独自一人拥有一条如此独一无二又生动美丽的长长T台，没有一个观众，但天地万物都是我的观众。两旁的芦苇花絮在蓝天下闪闪发亮，低伏再低伏，然后起身。在问候我吗？！从未被如此瞩目过，步履轻盈得近乎飞升。





猛然间，蝉的大合唱骤然响起。那声音有金属的质感，我猜它一定是金色的，是阳光锻造多日而成的万万千千金色的丝线。密密的，交织成一张声音的网，轻轻地将你托起，让你的魂灵浮起来，浮起来……





吊脚楼方老师写给我的两篇文章

阳光下的一片绿叶

这片叶子真美丽

二、文字情缘

放假前追着读吊脚楼老师的自驾西藏游记时，曾留言说放假了要试着朗读他的文章。放假后踟蹰多日才做出一个很长但很不像样的视频发给吊脚楼老师。不曾想这让方老师花了很多时间来我的空间读完我所有的豆腐渣、视频，然后写下两篇长文作为答谢。真是折煞我了！

关于这件事，还得从头说起。很早就发现吊脚楼方老师的文字运笔奇崛、分量重、内容深广，读起来甘之若饴。他有一个专辑叫“婆娘你好”，从中了解到他陪夫人求医问诊、自驾出游等细节，令人十分动容，于是常去拜读他的文章。也许因为相性，方老师的文字总是会引起我诸多感慨与共鸣，加上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有了想法不吐不快，所以常常舔着脸在老师的文章后面留言。方老师的文笔于我而言真是可望不可即的高度，因他的文风我实在喜欢，于是妥妥的成了一枚迷妹。

一次道德与法治课上，跟学生分享了一篇方老师的游记，顺便聊起明星与粉丝之间的关系问题。粉丝对于自己喜欢的明星，绝大多数是因为爱所以爱，为求到明星一个签名一次合影或者互动进行围追堵截，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我说，这不是真爱。真爱是默默喜欢，不索求，不打扰，理解并尊重他人的思想与私人空间，用古人的话说就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同时我也在反思：自己的留言会不会打扰到方老师、给他增添负担呢？

美篇中签字盖章似的留言、回复比比皆是，有的甚至一条留言吃遍天下的架势。最初我是十分鄙视这种行为的，后来也慢慢理解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茫茫美海中对每条评论都掏心掏肺地回复不累死才怪。更重要的是，不在同一个高度，瞎评论一气，或者让别人来回复你，不是硬生生地拉低了对方的档次吗？难怪有些美友因为种种原因干脆关闭了评论。因此，在留评这件事上，我绝对只对喜欢的文章或作者留言，不阿谀奉承，不聊私话。

茫茫网海中，被对方的文字吸引是一份珍贵的缘份。不容猜度，不容亵渎。所以，当我在吊脚楼老师的游记中读到他会经过都江堰时，我去他的美篇留言邀请他到都江堰后和我们夫妇一起吃个饭，并留下电话请他加我的微信。只是老师出于各种考量，他没有给我们一尽地主之谊的机会。方老师在离开之前，才加我的微信，并且分享了他所在地点的位置，当时我在晨练，认为老师开始动身出发了，所以心中感到遗憾，但是又非常理解。后来回家再度点开那个分享过来的位置，发现我们只有两公里、13分钟的距离，心里着实狠狠地遗憾了，怨自己不够细心。不过回头我又宽解自己：还好还好，文字在，这份珍贵的情缘便在。

吊脚楼老师古稀之年独自一人自驾西藏，并且每天写下一篇高质量的游记，实在让我这个高反严重此生也不可能到达西藏的人无比艳羡。自驾西藏的人很多，但是能写下这么吸引我的文字的人我没有遇到。老师的游记不单单是沿途风景的描写，还有人事，还有历史，还有他对那些景物人事的深刻理解。那份幽默、率直、深邃让文章特别饱满，让人读得唇齿留香、忍俊不禁。他写他给牦牛行拱手礼，乞求它们让他一条路；他写他在经过怒江大桥时鸣笛表达对筑桥英雄的敬意……

但是，最让我动容的还是他的女儿飞到林芝陪他游西藏的那些文字。我曾读过他写给女儿方@紫的一篇文章，读得我泪潸潸的，知道父女俩彼此的深情。在方老师所有的西藏游记中，他跟女儿相处的几篇最松弛、最快乐！一些看似腹诽的句子，实则是老师暗戳戳地显摆他和女儿亲密无间的情感。但我真的很感动，父女俩在岗云杉原始森林里漫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儿、拍照……所以，我选择了方老师回家补记的《徒步秘境》进行朗读，我知道自己选择的是那份父女情深。





我的初中班主任早就对我下过定义：笨鸟先飞！我实在不是一个聪明人，为了制作那篇朗读视频，先把长长的文章打印出来，然后拖延症加腰椎病犯了，稿子放在那里好几天都没去读。后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读几句，标上重音、停顿等符号，通读几遍后，感觉可以录制了。即便如此，还是录了三次才勉强通过，录完后自己听出了很多问题：朗读时气息不足、断句不怎么合理，还有几处错读，情绪的处理也不太好……管不了那么多了！





接下来是合成音乐。在这之前，我曾朗读过一首诗，但是不会添加音乐，然后偷懒一直没去学习。这次逼自己一把，干脆制作成视频！于是通过小红书知道了怎么添加音乐和图片。好在，我曾去过稻城亚丁，我曾见过很多老师文中描写的那些风景，不需要网上去搜罗图片，只需在我图库中找一些可以与老师文字匹配的进行合成。然后就是AI提取文字,因为朗读不那么标准，AI出来的字幕需要逐句逐字进行校对。我肯定不是一个人好的校对者，出片后发现好些错字没有修正。





很惭愧把这么一份不合格的作业交给方老师，但就我内心来说，就想借这个朗诵表达对老师的敬意、对文字的敬意。老师虚怀若谷，对我的诵读进行了鼓励性的评价：她的声音糯糯的、糍糍的、软软的，很柔美，她的用心用情是对我的拙作的一次再创作。

对于这样一份爱护性的鼓励，我篡改诗经中的那句“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为“投我以琼瑶，报之以木桃。匪报也”来表达老师的知遇之恩。于我而言，从方老师文字当中获得的文字营养成分和精神的愉悦，我这个档次的伪文青真是无以为报的，好在我可以做一个方老师的忠实读者。高山流水般的文字情缘在美篇里我遇到了，实在是幸福。





我在朋友圈发过这样一段大白话：

父女俩一个在山里享受清凉和美景，一个去扶桑国感受异国情调。我这个留守妇女呢，除了跟着眼游，便是守着我的红薯30棵、玉米13株、丝瓜3棵、五棵黄瓜、藿香三株、外加几根葱也怡然自得。一个人在任何境遇都能找到乐趣，这就是他们说的心安处即福地吧。

方老师看后以此为题拟下一联为：

嘉木本天生，际春风得绽芳华，原不论在城在野；

名花多寂寞，如国色空喟怅然，偏相宜含雨含烟。

​读过之后，更加佩服得紧，同时也很惶恐。叶子本是一个在文学池子里瞎扑腾的女子，得先生这样一联和两篇文章，真真幸运、幸福！

我很懒，写得很少，美友也不多。因为精力不济或者文风问题，前前后后清理过一些好友。对于我喜欢的作者，即便对方不关注我，我也没有删除；有些美友只是曾经在我的小文后面留下过很有分量的评论，我也心存感激地记得。至于现在仍然互动着的朋友，都是我很欣赏的。一个叫惊蛰的妹妹曾经那么爱写观察日志，很有特色，可她没说一句再见，很久都不见了。去留言问候也没有回音。那个叫尘子的才情极高的美友，我们极少互动，但他的诗词我是读的。前些日子我发现他的号后面标注了“此号已封笔”，大抵原因是身体出了状况，好像在旅行中曾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





在我不多的美友中，每个人都各具特色，有几位我特别珍视的，也有一两个极其爱护我的。有的人热情满面地来了，有的人为着点击量来了，有的人就是纯粹的喜欢来了；而离开原因多种多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许某一天，我们在美篇这个江湖里，迟早会相失。但是我希望这一天能迟一些，再迟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