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奶

云深不知处

<h3> 看吴啸风写《哈拉雷的集市》,写津巴布韦女子头上喜欢顶着东西走路,他觉得有趣又亲切,忽然想起了外婆……读到此,我也想起了舅奶,想起了2008年,独自走在北京鼓楼大街上,耳机里电台主持人回忆儿时的玩具里,有上发条的小青蛙……一下子让我想起舅奶也曾经买过一个同样的给我……<br> 舅奶是山东临沂人,浓重的家乡口音,打着黑色的绑腿,裹一双小脚。一头扎着髽髻,至老至死都没有一根白丝的乌发,<br> 舅奶喜听戏、爱热闹。海州的四月庙会,她总是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离开。主要就是在庙会上看各个戏班子的表演,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就是爱看爱听,从人家锣鼓开场就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地看,中场休息,她就到大舅饭店临时搭建的大棚去吃点馄饨面条啥的,吃完又去到戏班里看戏,直到人家收摊结束,她也就随着人流自己走回家。第二天依旧去看戏……直到庙会结束。<br> 在我的记忆里,经常周日的早上,我还在被子里,舅奶就大声敲着门,喊着妈妈的名字,妈妈就一连声的答应着,从堂屋穿过小院去开门,我就开心笑,因为舅奶来了,又会带好吃的来了,鸡蛋糕、桃酥、面包、红糖果子、山楂糕……在那个食品匮乏,什么都要票的年代,是何等珍贵,何等饕餮。妈妈告诉我,这些食品都是大舅在新浦饭店,黄海饭店做大厨带回来给舅奶的,她舍不得吃,又偷偷带来给我们。舅奶到我们家里来,从来没有空着手来过,即使她用自己的私房钱买几两糖块,这也可能是我上的第一堂人生礼数课吧。舅奶家在现在国大国际花园处,要走到当时在陇东火柴厂附近的家要3里路,真不知她如何用三寸金莲的小脚踱走了那么远。 直到有一天,舅奶被邻居送到家里,她迷路,自己再也找不到我家了,也就再也没有来过我家。<br>  于是我就常常随妈妈到舅奶的家探望她,她每次都是悄悄地塞些好吃的东西给我,再叮嘱一声,不要给别人看到奥。<br>  1994年,舅奶已经卧床有一些日子了,妈妈说去看她时,她总是说舅爹来了,(舅爹七十年代就去世了 )要带她走……妈妈说对她的迷信思想进行了批评。可是不久,舅奶就真的走了,享年89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