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之谊

青城子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罗谨平</b></p> <p class="ql-block">  古代中国把同学叫同窗,这个词依旧鲜活于今世,尤其鲜活于人们的笔端,作为一种深情的温雅表达。人生中有各种际遇,与自然、与人,与人的际遇东方有个独特而奇妙的词,叫缘分。奇就奇在这个词似乎东方独有,西文里似乎找不到对等的词;妙就妙在它把一种无法具象却能感知的因为相遇而相互关联的人际美好牵挂情感,概念化了,让我们的相应表达有了抓手。就学于同室,共读于同一扇或同一排窗下,这大概同窗的含义吧。人生中某个偶然的相遇,重逢时都可能成为令人激动的缘分感慨,更何况同窗共读数载的际遇?无疑,这是一种很大的缘分。不是兄弟姐妹却能同处于一室一地,未必同姓同族却能如家人般生活在同一屋顶下,共渡几个春秋,这是何等的缘分?有一份缘就有一份牵挂,正是从这难得的缘生长出来的浓浓的牵挂,导引我的心,启动了我2017年的绕道天津之旅。</p> <p class="ql-block">  2017年4月底至5月中旬的我的回国之旅,是我特意从加拿大多伦多回兰州为我母亲过80周岁大寿的,返程出境地是北京。除了血缘至亲,我念念不忘的还有我国内的另一类亲人,所以每当有机会我都会设法去天津,2017年的天津之旅更是我提前计划好的。那里是我弃理从文后重新开启大学之路的地方,在那里我度过了四年大学生涯,尽管我的大学天津对外贸易学院九十年代中期被划归南开大学后早已不复存在,校园也易主成了商用之地,但天津还有我聆听过教诲的老师和青春共度的部分同学。所以,2017年的兰州探亲之旅结束后,我回北京途中便兴冲冲绕道去了天津。</p> <p class="ql-block">  我是5月12日下午到达天津的,14日上午离开。 13日我迎来了毕业以来第一次与多位大学同学的欢聚,2015年之夏惜别业已被出售给商家的校园的全校师生大返校活动我未能参加,这一回我成了我们外贸外语系英语八六班小团圆的主宾。组织者是我们的班长金佳同学,她和她弟弟热心地带我去逛早晨的街市,为我挑选购买了配料最具天津特色的煎饼果子,让我到她的贸易公司的办公室参观,在那里从容享受久违了的天津风味早餐,并等待部分同学的到来。大约快11点前后,几个同学陆续到了。首先到的是天津的马侠同学,刚一进门她就喊出我的外号”台长”问好,并意外给了我一个大方而礼貌的浅浅的搭肩拥抱。接着,一同从北京风尘仆仆赶来的张文君、来颜红同学到了,天津的陈鹏同学到了,天津的刘萍同学也到了,每几分钟迎来就一个陌生了的熟悉面孔,每来一位都呼出我的“台长”名号,每一位都心有灵犀似的,都给了我一个马侠同学给的那种拥抱,亲热而庄重。天津上大学的头一两年,为练英语听力,我每天在食堂吃完晚饭回来后都会坐在或躺在宿舍床上,坚持听一个小时的外台广播,于是有同学戏称我为“敌台台长”,因而我便得了一个“台长”的外号。毕业后我和刘萍同学只见过一面,而其他几位同学则从未有机会再见过面,阔别多年后她们第一眼看见我就喊出“台长”二字,这一下就把我们拉回了当年的美好校园情境,因为只有我的同班同学和部分校友才知道我的这个外号;而令我未曾预想到的不约而同的自然发生的拥抱仪式,则让从来在异性面前保持礼貌和矜持的我在略感羞涩的同时也倍感亲切。多年不见了,她们有所变化,但都认得出来。马侠同学少了当年的泼辣,多了沉静,但依旧大方、热情;张文君同学依旧端庄、诚挚,但多了职业造就的沉稳和老练;已经改名来源的来颜红同学,少了当年的活泼、单纯,变得相对矜持,显出某种成熟而独立的特质;陈鹏同学依旧诚实可鉴,但似乎更内向;当年率真大胆的刘萍同学依旧诚意满满,但变得相对平和内敛了。多年久别之后,我们当然格外开心,互相问长问短,抓紧时间拍照留念。在金佳的公司等待期间,我还意外地见到了裴家利老师,裴老师我上学期间有印象但接触的机会不多,这回他是代表校友会能来欢迎我,他的真诚和平易近人令我印象深刻,我内心感觉很温暖。</p> <p class="ql-block">  大约中午12点左右,金佳同学就带着我们就离开她公司,来到了她订好的附近餐馆的一个包厢。在那里我又见到了等在那里的刘金岭同学,我一进门他起身来欢迎我,热切拥抱,一如从前的热情,他是发福了,但脸上轮廓依然可辨;站在他身后,接着向我问好的是李晓新同学,毕业后我们曾在天津见过面,他变化不大,一眼就能认出来,他身体依旧清瘦板直,动作不张扬,为人友善、质朴;接着起身欢迎我的是邢志杰老师,他应该是我毕业后才到我们学院的,我和他之前从未见过面,经金佳介绍我才认识了他,知道他也是代表校友会来欢迎我的,邢老师的热情和落落大方让我有了一种母校如家的感觉。享受着天津美食,举杯庆祝欢聚,畅叙别情往事,感慨校园变迁,交流生活、职场经历见闻,互问家小现状,那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聚餐让我们格外轻松、开怀,至今令我难以忘怀。我欣赏这一场双向奔赴,感谢这些同学能在百忙中抽时间专门来见我,尤其是有同学从外地专程跋涉来见我,感谢裴老师、邢老师以师长的身份前来传递校友会的温暖。</p> <p class="ql-block">  此次天津之行,我尤其要特别感谢的当然有金佳同学,是她组织了这场聚会,让我和这些同学们有机会在阔别多年后再次见面,而且她和他弟弟还在我去天津的一天多里给予了全程帮助,13日傍晚我与在津的我原来西南交大的校友的聚餐是他弟弟开车接送的,14日早上离开天津前去看望范亦豪教授是她弟弟开车、由她陪同一起去的。另一个我要特别感谢的是刘金岭同学,13日下午聚会结束后我要去看望王文翰教授,是他主动打车陪一同去的,他先是带我去了我们学院的旧址留念,然后陪我去天津地铁站,在我们上地铁前带我参观颇具特色的新建地铁站建筑,然后乘地铁、打出租和我一起到了王教授家。离开王教授家后,与我告别时,热心周到的他在注意到我所带零钱不多后,便从身上搜出30多元人民币硬塞给我,以方便人生地不熟的我打出租车。我离开国内多年,已对国内情况不太熟悉,又是临时到天津,随身没带多少零钱,刘金岭同学能为我设身处地,想到我可能会遇到不便,就慷慨解囊,虽金额不多,但礼轻人意重,这令我十分感动。</p> <p class="ql-block">  人生在世我们游走于不同时空,我们会遇到各种的人,很多都成了过眼烟云,但有些人我们会铭记在心。我们当然不会忘记关乎我们生命传承、给予我们根本关爱的血脉至亲,我们也会长久挂念一些或很多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比如老朋友、老同学和老同事,这些人因为曾经与我们相处而与我们产生了长期情感关联。同样的情感在不同文化中的分量未必是相同的。近年来我忽然发现重视同学情、同事情似乎是我们文化或东方文化特有的现象,西方文化中人们似乎不那么在乎谁曾经是自己的同学或校友,更不会有多少同事情结,似乎离开了或退休了关系就结束了,在西方似乎很少有前同事自发的聚会或联络,邀老同事回单位或公司联欢或座谈的情形更几乎没听说过。西方人总把“爱”在挂在嘴边,许多人就想当然地妄自菲薄,说人家更有人情味,真的吗?不见得吧。我倒是觉得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各有侧重而已。就同学情、同事情而言我反而觉得我们的文化更有温情,更有人情味。同学情,或曰同窗之谊,是我们中华文化中珍视的宝贵情感之一。校园是我们走出家园之后的第一个共享空间,大学更是我们八方来聚,朝夕相处,青春绽放,共同跨越几个春夏秋冬的另类家园,这里的物,这里的事,这里的人,怎能不深深地刻在我们内心的深处?更何况,学生时代是人生成长的重要时段,也是人际情感纯度最高的时段之一。 正因为此,我们虽然早已离开了校园,但我们从未忘怀我们的学生时代;正因为此,毕业后我们虽然各奔东西,但我们从未相忘于江湖。告别少年,走过中年,步入老年,回过头看我们的学生时代在我们的心目中依旧格外重要,我们的同学之情或者说同窗之谊并未随时间老去。曾经让我们情同手足,一直让我们彼此牵挂,可以跨越时代,可以跨国跨洋,这就是同窗之谊。人间大美在真情。同窗之谊点亮过我们的过去,也必然温暖我们的未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4月15日于多伦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