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徒步苍山（一）

向风友

　　2025年8月1–3日Vivo S19手机拍摄。

　　苍山为横断山脉云岭山系的一部分，地跨大理市、漾濞县和洱源县。说到这里，有必要稍作解释。大理这个地名，有三重意思:一是地级的大理白族自治州，二是县级的大理市（原下关市），三是大理市下辖的大理镇。外地人与当地人口中的大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外地人口中的大理，包括了多个县市。当地人说的大理，仅仅是指外地人口中的大理古城，而大理市区人们叫下关。

　　我们十人的徒步队伍，从下关起步，走进历史，走进大自然。

　　眼前的这条河，叫做西洱河，是洱海的出水口。

　　苍山十九峰十八溪，条条溪流汇入洱海，并在山与海之间形成一个狭长的冲积平原。南诏国时期，人们在这片膏腴之地北端建起龙首关，俗称上关；南端修起龙尾关，俗称下关。

　　两座关口，拱卫大理地区，遗迹至今犹存。图为龙尾关遗址。

　　天生桥是大理地理和历史的最重要节点。这张照片，笔者拍摄于2018年，现在由于封闭管理，已经拍不到这样的场景。

西洱河是横断山脉与哀牢山的分界线。远古时期，一块巨石落下，恰巧横亘于西洱河之上，成为天然的桥梁。南北向的茶马古道从桥上经过，而东西向的蜀身毒道（四川到缅甸印度的古路，现在称为南方丝绸之路）则沿河西行，因此，有人称大理为亚洲文化十字路口的古都。美国汉学家费正清在《中国新史》中提到，大理是“古代亚洲多元文明交汇的十字路口”。老外们称大理为 “The ancient crossroads of Asia”（亚洲的古十字路口）。这些种种说法，无不因天生桥而起。

你现在看到的西洱河静若处子，是因为天生桥后面那座大坝，把奔腾湍急的河流拦进隧道去发电了。

　　人们常说，大理有“风花雪月”四景。它们分别指的是下关风，上关花， 苍山雪，洱海月。其中，著名的下关风是由沿西洱河而来的气流在峡谷口收窄加速形成。明代《大理府志》记载，“下关多风，冬春尤甚。”徐霞客曾描述下关“风吼如雷，行人难立”。因此，天生桥旁边就有了这座江风寺，奉祀风伯。

注意看寺侧脚下这几块碑。第一块是“汉诸葛武侯擒孟获处”，说的是诸葛亮第四次擒获孟获就在这里，《三国演义》第89回有记载。第二块是“元世祖平南碑”，纪念的是，忽必烈灭大理国的艰苦卓绝历史。

　　天生桥上还发生过更加悲壮的重大历史事件。

南诏国由唐王朝扶持建立。唐朝的姚州都督府位于今天的姚安县光禄古镇。天宝10年（公元750年），南诏国王阁罗凤前往长安觐见皇帝，路过姚州。贪婪残暴的姚州都督张虔陀乘机勒索金银财宝不说，还调戏王后。国王忍无可忍，愤而起兵杀之。朝廷派兵镇压，一败再败，折损20万大军，主将李宓从天生桥上跳下自尽。佞臣报捷，唐皇高兴。南诏军民把唐军尸体收拢，祭祀安葬，至今洱海周边还有不少万人塚留存。下关的万人冢现在叫天宝公园，阴气重，门可罗雀。塚前碑上镌刻着明朝云南总兵邓子龙写下的诗句:唐将南征以捷闻，谁怜枯骨卧黄昏。唯有苍山公道雪，年年披白吊忠魂。吟哦这诗句，我又想起云南史学界泰山北斗马曜的论断:天宝战争“加剧唐朝由盛转衰的过程，加速了唐王朝的灭亡”。因为，它直接导致了安史之乱。

　　人们还把李宓的尸体打捞上来厚葬，并建庙祭祀。现在，李宓是下关地区最大的本主（白族崇奉的村社保护神），他的神庙叫做将军洞，香火极其旺盛。

　　将军洞以上的徒步路线，全都是沿着位于山腰的森林防火应急道路行走，比较平缓，没有什么岔路，连轨迹导航都用不着。

　　一路原始森林，风光无限。

　　隔三岔五，总能遇见这样成片的蕨类植物。它们叶形优美，令人心旷神怡。

　　由于是雨季，不时会碰到小小的塌方路段。这样的路段，没有丝毫危险，反倒增添了徒步的乐趣。因为，苍山森林植被覆盖极好，地质状况十分稳定，不大有山体滑坡的隐忧。

　　大理地区是妙香佛国，苍山洱海之间，随处可见佛寺尼庵。因为，南诏国建立之初，在文化制度等等各个方面，都全面学习大唐。在宗教方面也是一样，最初跟随唐王朝信奉道教，后又跟着改信佛教。

　　现在大理地区最负盛名、最网红的佛寺尼庵恐怕就是寂照庵了。它栽满鲜花，似乎每一个细节都透出浓浓的小资情调，深受年轻人喜爱，门庭若市。去那儿，你根本不用问路，跟着道路两旁的鲜花走就是了。当然，它的素斋也很受欢迎，只是我自己 两次去，相隔七年，都不在饭点，没在那儿用餐。

　　身旁有人嘟囔:尼姑们忙着种花，没有时间修行了吧？

答曰:万事万物都可以做你的禅床。鲜花供养佛祖，栽花也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