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根：赴深山清溪之约（散文）

岭南文学院

　　———山泉涤荡处，身心归清凉

午后，天色沉郁如幕，却幸无雨丝飘落。这般天色，恰好成全了七里外云上南清的邀约——溯溪登山，与清泉嬉戏。

昨日未尽之兴尚在心头，今日便备得周全：足踏皮凉鞋，身着运动短裤，行囊里妥帖地放着运动鞋和干爽的衣衫。欣然驱车，只为赴那深山溪涧一场清澈之约。

车泊天鹅湖畔。三只黑天鹅，竟似被悠扬的《梦中的蓝花花》所引，排作一列，引颈徐徐游近。它们凝眸相望，如遇故人，暖意倏然漫上心头。多想如两月前那般，放歌湖畔，与精灵共舞！奈何光阴不允，只得抱憾作别。

轻车熟路至溪畔。虽无雨落，潺潺水声却一如昨日，淙淙如歌，载着欢快的旋律汩汩东去。

溯声而上，行过山居末户，景致豁然一变。溪水于此陡然跌落，化作一道晶莹水练，自高岩飘洒而下。清流撞击光滑的磐石，迸溅起万千玉屑，铿锵之声激越有力；旋即又化作浅吟低唱，温柔汇入下游的平缓碧波。

如遇桃源，急卸行囊与音响，寻一安稳处，掬水洗面——清凉直沁心脾！继而踏入水流激荡处，任湍急冲刷双足。溪心恰有巨石如砥，安坐其上，清冽便漫过脚踝、膝弯、腿股……皮凉鞋终成羁绊，褪去，赤足没入沁骨的奔流。

通体清凉之际，飞溅的水珠早已浸透衣衫。索性褪去上衣，将身体全然迎向那飞坠的清泉。水帘自天而降，撞击肌肤，炎炎暑气顿消，其快意竟远胜空调百倍！

正恣意沉浸于这天然的涤荡，忽见水流上方竟有一处空隙，恰好容得下头颅。于是俯首埋入湍流，任那清凉急水直冲发顶——妙不可言，仿佛天地间的喧嚣与烦忧，瞬间被冲刷殆尽。

从头至脚的沁凉浸透，人也慵懒了，方依依离水上岸。溯溪栈道旁，一凉亭静候。亭顶风扇轻旋，亭内茶具齐备，更有沸水在炉。开启风扇，换上干衣，煮水沏茶……

焦渴、疲惫与湿发，在茶香氤氲中渐次消散。一壶饮尽，发梢犹湿。索性打开音响，伴着风扇的凉风，在空山幽谷间独自放歌。

待山风拂干发丝，顿觉身轻如燕。关闭风扇，负起行囊，再溯清溪而上，前方山路犹半，风车凉亭尚在云深之处。

畅游云上南清半载有余，今日方得如此尽兴，与溪水肌肤相亲。此行，竟为这方山水之旅，画下了一个近乎巅峰的句点——仿佛山泉不仅洗去了暑热与尘埃，更涤净了心头的浮躁，只余下与这山、这水、这清风同在的通透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