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女织梦

zmzg伍静远

美篇号：2077727

————————————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窗棂时，阿云和阿芷在西厢房的织布机前相对而坐。祖传的两架老织布机木框上的包浆被岁月浸润得发亮，踏板踩下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响，像老伙计在低声应和。

晨光照落在西厢房两架织布机的木框上，把那些深浅不一的木纹照得分明。阿云和阿芷的影子在织锦上浮动，像两株迎着光生长的植物，把日子织进经纬里。

时光荏苒，她们把岁月织进布匹里。踏板吱呀吱呀声里，春染的绿丝变成夏穿的罗衫，秋纺的棉线化作冬裹的棉絮。阿云腕间那道浅疤是去年染枫香时烫的，如今正随着综线起落，在素布上织出秋叶的脉络。

阿芷指腹上的茧子换了一层又一层，却能精准地数出布面上每寸有多少针脚——就像数着檐角飞过的燕群，一年又一年。

她们把自己的青春织成了布匹的谱线。阿云束发的红绳磨得发亮，是去年生辰阿芷用第一笔工钱买的。月光爬上织布机时，两人会数着布面上的花纹说笑，那些藏在针脚里的笑，比最艳的丝线还要鲜活。

阿芷绣的荷包总比别家多钉两颗珍珠，说这样能多换两个铜板。踏板每落下一次，下个月的米粮就多了一分保障。

家中的生计寄托于这两台老织机。染缸里的靛蓝要算着用量，丝线得省着掺进素纱里。阿云把织好的云纹布折得方方正正，边角对齐了才放进竹篮，要拿这些布匹到集市上换回一家的口粮。

她们把心中的希冀织进了布匹上。阿云的织布机旁压着张草图，上面是她画的绣坊图案，冉冉生机的田野燕子回时，绿水人家绕。

她们把心中的梦想织成斑斓的图案。当最后一缕月光掠过织锦，她们展开那幅快完工的百鸟朝凤图，金线在暗处流转，像把星星揉碎了织进去。

鸡叫头遍时，西厢房又响起缝衣声。那声音里，岁月在流沙，生计在扎根，青春在绽放，希冀在发芽，而梦想，正随着每一根丝线，悄悄长成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