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印迹】父亲二三事

为你开心

<p class="ql-block">  父亲于2025年8月5日(乙巳年闰六月十二日)17时30分仙逝,享年90岁。</p><p class="ql-block"> 他说气短,给吸上氧出来十分钟,再进去却已阴阳两隔,虽然因车祸致股骨头骨折卧床一年,父亲走的很轻很轻,没有惊动任何人,也许这便是他一生为家族、为亲友积善为德的因果!</p><p class="ql-block"> 这天起父亲成了亡人,他的故事也成了往事,我们的老家也成了故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80大寿开心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什字粮站——父亲步出农家的地方</b></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60年代父亲</h3> <p class="ql-block">  父亲兄弟姊妹6人,姐姐出嫁后随夫留守新疆,70年代因事故去世,父亲是家里4个男丁里的老大,3个弟弟和小妹都在老家。</p><p class="ql-block"> 50年代初,为解决粮食屯储问题,甘肃省投资4300万元,在各地建设粮仓,父亲家乡什字公社也设了粮站,当时年少的父亲经人介绍到粮站,干些装麻包,人力背负转运入库等力气活,以补贴家用,这期间参与了什字粮站2座6万吨级苏式粮仓建设。</p><p class="ql-block">  1955年父亲被正式招工成为县粮食系统的一名工人。之后先后在百里、龙门、上良、邵寨、五星等粮站工作,70年代从五星公社粮站调入县面粉厂,1993年正式退休。</p><p class="ql-block"> 父亲极顾家,早年老家困难,他在粮站通过关系买些麸子、油渣、醋糟之类,帮助亲朋度过了缺粮的时光。年届90的老父亲如今每每提起那些往事,总会感慨几句。或是谁谁家后人还记着恩情,时时来探望他;或谁谁家后人忘恩负义之类。</p> <h5>  这幢6万吨级苏式粮仓,父亲说墙是用草泥堆起来的,有一米多厚,外墙面用青砖箍了一道。</h5> <h5>  粮站如今已不复存在,但这幢粮仓和当年职工宿舍、办公室的平房还未被拆除。</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当年办公室及职工宿舍</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那熟悉的永久自行车后架</b></h1> <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是我童年快乐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因为父亲在粮食系统工作,当时每个公社都有一个叫粮站的单位,父亲就在粮站上班。每个暑假,父亲都会用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带我去他工作的粮站玩。当时我和弟弟跟着妈妈在什字公社的县农机修造厂,而父亲在几十公里外别的公社。</p><p class="ql-block"> 一次,父亲带我去县城,25公里的路程如今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而当时骑着自行车需要近三个小时。记得,到县坡时,父亲停下车子,招呼一起同行的叔叔们一起检查车闸,抽一支烟稍事歇息后,一干人浩浩荡荡地从弯多坡陡的县坡鱼贯而下,坐在后架上的我双手紧抓着车架,随着车身左拐右转的顺坡飞速下滑的滋味,紧张又刺激,真爽。</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随父亲去卲寨公社,途中要过达溪河。记得那天下雨,河水涨的很多,父亲和同行的叔叔挽起裤脚,扛起自行车涉水过河,被河水冲得摇摇晃晃的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布满鹅卵石上走的十分艰难,然后父亲返回来再背我。河水没过了父亲的膝盖,甚至都打湿了我的鞋子,在父亲的背上,我没有感到一丝的摇晃,时至今日,那情那景在脑海里依旧清晰。</p><p class="ql-block"> 后来搬到县城后,父亲的自行车就成了我与同学一道周末外出的工具。刚开始学骑车,由于不会上下车,凭着自己的个头直接跨上车子,俗称骑死驴。曾骑车去附近的天堂、什字、西屯等乡镇玩。也曾,从县坡像当年父亲那样飞驰而下。</p><p class="ql-block"> 上高中时候,父亲不知从那里弄到了一张购车劵,凑钱买了一辆崭新的带链盒的凤凰自行车,那是我当时的专车,尽管除了周日假期骑出去玩儿,平时基本没什么用。</p><p class="ql-block"> 妻第一次回灵台,骑着那辆28的老永久自行车,带她去舅舅家,上县坡时为了省些力气,连同自行车一道坐那种叫三马子的农用车到塬上,再骑车去舅舅家。回县城时顺坡而下的快感,让我很有些男子汉的自豪感。</p> <h5>  高中快毕业的时候,父亲通过关系买了一辆凤凰,我和新车在大溪河畔的合影</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第一次为父亲的背影流泪</b></h1> 那是1985年夏,我考上了长沙水利电力师范学院,父亲去宝鸡送我。由于当时县城还没有直达宝鸡的班车,要在凤翔转一次车。我们拖着偌大的一个行李卷,装车、卸车都要自己动手,那是班车的行李架在车顶,我在车顶上父亲从下面托起行李,借着他的劲道,将行李翻进行李架的外栏,用网子网好,到站自己卸下来。从宝鸡汽车站到火车站有近三四公里的路程,父亲雇了一辆三轮车拉行李,因为我还要坐火车,父亲让我也坐到了三轮车上,他跟着走到火车站。<div>  到车站买好火车票,将行李托运后,从未离家一个人旅行的我有点茫然,父亲说:“要不,我送你到长沙吧”,听到“我能行”的回答,父亲没有坚持。列车启动后,看到父亲那微驼的背影从我眼中逐渐远去,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酸楚,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br></div><div> 多年以后,父亲讲起那次去宝鸡的经历,说我上车走后,他突然拉肚子,拉到了裤子上,回到县城,自己去达溪河将身上和衣服洗干净,自己泡水里,待衣服晾干后才回的家。</div>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寻宝记</b></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桥村涝坝旁的小径</span></p> 退休后的父亲多了两项爱好,捡废品卖钱和用柴火炉子熬茶。起初对捡废品老母亲和我们兄弟仨都极力反对,无论我们怎么劝都无济于事。久了这便成了父亲最大的事业,在县城的那些年,每天都要去荆山公园和县一中好几趟,回来便根据废品收购要求,分门别类地打捆整理,家里两个碳房便是他的储物库。每次捡到价值稍高的废品,父亲能够兴奋好久。<div>  搬到什字镇的十年间,父亲每天早上到院子里生火熬茶,然后在学校放学前出门,收一拨学生们的饮料瓶后,再把街道的几个垃圾站扫荡一番。整理打捆他捡来的废品和生活熬茶是他生活的日常。</div><div> 2023年十月,年届90岁的父亲因为肺部积水住院,出院后遵医嘱不让他生火熬茶,考虑到他行走已经十分吃力也就顺带着把捡废品也禁了。开始的日子,他还能听话用电炉子熬茶,随着身体状态的恢复,他嫌电炉子熬的茶不如柴火的味儿,隔天便去院子里熬两天的茶水。由于这时的父亲走路已经十分吃力,而且我们再三叮嘱不让他见废品,所以他很拒绝出门。我们动员拉他出去转转,他大都是严词拒绝。</div><div> 重阳节后,在家值班陪护的我刷到了一则县上关于桥村遗址的考古新闻。便动员父亲我带他去探宝。动员了一上午无果,下午的时候父亲突然喊我要去看看,于是开车带上父亲跟着导航到了西屯乡的北庄桥村,按老乡的指引将车子开到遗址附近的涝坝边停下,父亲下车第一眼就直接看向了村里的垃圾箱,要不是我在跟前,估计就冲上去了。为了掩饰,他捣着拐棍直接朝着反方向走了,我喊着走反了,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沿着小径又转了回来,我绕到他前方给拍了几张照片,转回来的那条小径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垃圾箱的一切,父亲知道我不会让他去翻垃圾箱,带着父亲往遗址方向走了没几步,他说走不动了,就要在路边坐下,我明白他还是想看下垃圾箱里有没有他心仪的东西,扶着他走到遗址标牌附近的树桩坐下,我找到了考古挖掘的坑后,回来将父亲扶过去,他站在站坑边拿拐棍捣了捣,说挖了这么大的坑,宝都叫人挖走了。我拍照的当儿,他转身就往回走了,扶他下去在树桩上休息了一会,给父亲拍了张有标牌的照片,起身返回走到垃圾箱跟前,他停住脚步眼睛就便盯着不动弹,我催促着说这农村的没有啥东西,这才有点不舍地跟我上了车,返回路上父亲很兴奋,给我讲七十年代,他曾去过西屯白草坡考古现场,堆了好多挖出来的青铜器,今个这里啥都没有。</div><div> 寻宝之旅,宝未寻着,对父亲而言挖宝的坑远不及垃圾箱有吸引力。</div>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23年看着空空如也的考古坑父亲若有所思</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23年在桥村遗址边休息的父亲</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7年在龙门乡留影</h3>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在老家龙王沟乘凉的父亲</h5>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庚子年末与以前老同事相见开心聊往事</h5> 衷心地祝愿父亲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