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挽歌与历史伤痕的交响一一对萧山长篇小说《老宅》第一章的评论

磨子李

<p class="ql-block">  看了萧山老师的《老宅》第一章,很欣喜。首先一个字:好!现对《老宅》第一章进行一次实事求是的评论。</p><p class="ql-block"> 萧山的《老宅》第一章,以强烈的冲突开篇,迅速勾勒出一个面临时代剧变的乡土世界核心矛盾——拆迁,并以此为引线,深入挖掘了主人公刘根柱的个体困境与其家族背负的历史伤痕。作品展现了扎实的乡土叙事功底、鲜明的人物塑造、独特的地域文化特色以及对历史与个人命运的深刻思考。</p><p class="ql-block">1. 强烈的现实冲突与人物塑造:</p><p class="ql-block"> 开篇张力十足:小说开篇即以“钉拆字牌”这一极具象征意义的动作引爆冲突。刘翻过执行公务的行为与刘根柱激烈反抗的对比,瞬间将读者拉入城中村改造的现场感中。刘根柱的暴怒、粗鄙的方言咒骂(如“驴日的”、“亏你先人咧”、“裤裆球不顶”),生动刻画了一个被逼到墙角、愤怒又绝望的老农形象。这种强烈的戏剧冲突,牢牢抓住了读者的注意力。</p><p class="ql-block"> 立体的人物刻画:刘根柱并非简单的“钉子户”符号。作者通过细节(如被蝉鸣惹烦迁怒于狗、对老伴的抢白、独自坐在碾盘上抽烟回忆)揭示了他暴躁外表下的复杂内心:念过书的本性、尘世凉薄养成的隐忍习惯、以及面对不可抗力的“心明如镜”却“意难平”。他对老宅的执念,被暗示有“难言之隐”,为后续情节埋下伏笔。刘翻过的尴尬处境(“没骡子拿驴支差”)也展现了底层执行者的无奈。</p><p class="ql-block">2. 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与语言魅力:陕西方言的娴熟运用: 这是本章最突出的特色之一。大量使用陕西方言词汇(如“额”、“伯”、“撩人”、“圪蹴”、“恓惶”、“日能”)和表达方式(如“喇叭是铜锅是铁”、“马王爷长了三只眼”、“把天说漏咧”),不仅真实还原了百户村的生活场景和人物身份,更赋予了文本独特的韵律和生命力。方言的粗粝感与人物情感的激烈高度契合,增强了真实感和代入感。</p><p class="ql-block"> 乡土风物的描绘: “后沟”的今昔对比(青草、野苇、砖窑、古槐老榆 vs. 光秃秃、填平、荡然无存)、枣树、蝉鸣、碾盘、灶房、大黄狗等意象,共同构建了一个具体可感的关中乡村空间,也承载着刘根柱的情感记忆(“见证爱恨情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3. 深沉的历史回溯与命运思考:</p><p class="ql-block"> 双线叙事初现端倪: 第一章巧妙地将现实矛盾(拆迁)与历史创伤(土改)交织。通过刘根柱在枣树下的回忆,自然切换到刘家(特别是其祖父刘奎山)在土改时期的悲惨遭遇,揭示了老宅所承载的不仅是当下的家,更是家族血泪史的见证。</p><p class="ql-block"> 颠覆刻板印象的地主形象:刘奎山的塑造打破了传统“恶霸地主”的简单标签。他是一个“口碑载道”的“撩人”(好人):谦和懂礼、乐善好施(为村民书写文书、雇工待遇优厚、赊药助人)。他的悲剧根源在于其“地主”身份和一个品行败坏的兄弟(坏水刘子轩)。这种塑造更符合历史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p><p class="ql-block"> 历史事件的微观呈现:对土改工作队进村、分浮财过程的描写,聚焦于个体感受和细节。刘奎山的隐忍与心痛(“痛心疾首”、“窝囊憋屈”、“恓惶又莫名其妙”)、村民的念旧与不忍、刘子轩的丑恶嘴脸(“奴颜婢膝”、“蹦哒的蚂蚱”)都刻画得入木三分。高潮部分刘奎山放狗咬刘子轩的情节,充满了悲壮的复仇意味和黑色幽默(“狗不咬吕洞宾,只咬驴日的畜生”),将阶级矛盾与家族恩怨、个人仇恨激烈碰撞,极具戏剧张力和悲剧色彩。</p><p class="ql-block"> “富不过三代”的悲叹与历史反思:*刘奎山关于“富不过三代”的困惑,以及认识到家族命运“与家国利益、民族矛盾、党派之争,社会变迁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的思考,超越了简单的个人恩怨,触及了近代中国社会剧烈变革下个体与家族的脆弱性,体现了作者对历史洪流中个人命运沉浮的深刻省思。</p><p class="ql-block">4. 艺术特色与有待观察之处:</p><p class="ql-block"> 叙事节奏: 现实线(拆迁冲突)与历史线(土改回忆)衔接自然,通过人物情绪(刘根柱的烦闷)作为桥梁。历史部分的篇幅较长,信息量大,但因其戏剧性强且对理解刘根柱的“心结”至关重要,并不显拖沓。未来需关注双线如何更紧密地交织并推动现实主线。</p><p class="ql-block"> 象征与隐喻:“老宅”本身是核心象征,既是物理家园,也是家族历史、个人记忆的容器。“钉子”意象(往心里楔钉子)、“鸡蛋撞石头/胳膊拧大腿”的俗语,都强化了无力抗争的主题。后沟的消失象征着过往世界的彻底湮灭。</p><p class="ql-block"> 语言风格:整体风格粗粝、厚重、充满泥土气息。方言的运用是双刃剑,在增强真实感的同时,对于不熟悉该方言的读者可能造成一定的阅读障碍。作者需要在保持地域特色和保证普遍可读性之间寻求平衡。</p><p class="ql-block"> 悬念设置: 刘根柱抗拒拆迁的“难言之隐”尚未完全揭示(与老宅隐藏的历史秘密有关?),以及儿子(教师)一家的态度在拆迁中的角色,都构成了吸引读者继续阅读的悬念。</p><p class="ql-block"> 总结:</p><p class="ql-block"> 《老宅》第一章是一部开篇有力、底蕴深厚的乡土文学作品。它以极具张力的现实冲突切入,通过精湛的方言运用和鲜活的细节描写,成功塑造了刘根柱等立体的人物形象。更重要的是,它没有停留在表面的拆迁矛盾,而是勇敢地回溯历史,通过刘奎山的悲剧命运,深刻揭示了近代中国社会剧变给个体和家族带来的深重创伤,并对历史、阶级、人性进行了富有深度的反思。其浓郁的地域特色、沉重的历史感和对人物命运的深切关怀,构成了本章的核心魅力。后续发展如何将历史伤痕与现实困境更紧密地结合,并最终揭示老宅的秘密和刘根柱的心结,令人充满期待。这是一部值得关注、具有现实主义力量和人文深度的作品。</p><p class="ql-block"> 虽然,小说才开篇,但有了这个良好开头,我们有理由相信,作家一定会为我们端出一份饱滿厚实的精神大餐,萧山老师,雄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