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军旅旧塞

林树信

黄草经风久，腰肢渐已倦。

塞雁又南渡，人字划长天。

翅底携边调，呜咽过云巅。

遥遥穿云去，离离大青山。

曾着银甲冷，霜雪渍征衫。

同袍呵冻手，把剑话残年。

笑言归故里，共饮杏花筵。

一晌遐思远，忽惊卸甲先。

鬓角秋霜色，犹似漠中烟。

这首《忆军旅旧塞》以秋景起兴，融写景、叙事、抒情于一体，字里行间浸透着对军旅生涯的深切追忆与岁月流逝的怅惘，堪称一首饱含沉郁情怀的边塞忆旧佳作。

一、以景起兴，牵出故园情思

开篇“黄草经风久，腰肢渐已倦”，以拟人化手法写塞外秋草经风历久、疲惫低垂之态，既勾勒出塞北深秋的苍茫萧瑟，又暗合老兵回望往事时的倦怠感，为全诗奠定沉郁基调。“塞雁又南渡，人字划长天”则以雁阵南归的动态画面，触发时序更迭的感慨——雁可年年南归，而故地与旧人却已难寻。

“翅底携边调，呜咽过云巅。遥遥穿山去，落向大青山”四句尤见巧思：雁阵仿佛成了“信使”，翅膀下裹挟着熟悉的边塞曲调，呜咽着掠过云端，最终落在记忆中的大青山。由雁及声，由声及地，将抽象的思念转化为可感的听觉与空间意象，让“忆”有了具体的落点，也让“大青山”这一旧地在音韵中愈发清晰，暗藏对戍边岁月的魂牵梦绕。

二、追忆往昔，军旅画面历历在目

诗的后半阕转入对军旅生活的直接追忆。“曾着银甲冷，霜雪渍征衫”，“银甲冷”点出戍边的苦寒，“霜雪渍征衫”以细节见真章——征衫上的霜雪痕迹，是风霜的刻记，更是青春的印记。“同袍呵冻手，把剑话残年”则聚焦战友群像：天寒地冻中，战士们呵着冻僵的手，手握长剑畅谈未来（“残年”此处非指暮年，而是对岁月流转的感慨与对未来的期许），画面虽苦寒，却透着同甘共苦的战友情与戍边的豪情。

“笑言归故里，共饮杏花筵”是记忆中最温暖的亮色：曾与战友笑谈归乡后共赴杏花宴的约定，彼时的憧憬越鲜活，越反衬出如今“忽惊卸甲先”的怅然——未曾料想，脱下军装竟比约定来得更早，当年的誓言终成遗憾。

三、今昔对照，怅惘中见深情

结尾“一晌遐思远，忽惊卸甲先”将思绪拉回现实：片刻的沉思间，猛然惊觉早已卸甲归田，往昔岁月恍如隔世。“鬓角秋霜色，犹似漠中烟”以鬓角的白发比作塞外的烟尘，既呼应开篇的塞北意象，又暗喻岁月如烟尘般流逝，而军旅记忆却如漠中烟霞，虽淡却从未消散。

全诗以“秋草、塞雁、边调、青山”为线索，串联起“戍边、战友、约定、卸甲”的过往，将豪情与怅惘、温暖与苍凉交织，无一句直抒胸臆，却在景物与细节的铺陈中，让那份对“军绿”岁月的眷恋与对时光的叹惋，如塞北的风般，悠悠回荡，余味绵长。

作者：林树信，山东青岛人，70后，退伍军人，大专文化，中国楹联会员，青岛市楹联会员、理事，崂山分会副秘书长。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百度》《腾讯新闻》《搜狐新闻》《今日头条》《一点资讯》《真言贞语》《兰苑文学》《墨染千秋诗社》《浅墨诗社》《中外文苑》《黄土地文学》等平台及纸媒。诗观：写作是一种情怀，写作是一种境界，写作是精神世界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