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之忆

tan茸溪(宁静的幸福)

——赏荷花有感 2025年8月3日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荷之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荷花,我向来对它怀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情感,不知何时潜入心底,竟至于盘踞不去,每每思及,便如池水微澜,泛起层层涟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幼时初见荷花,是在年画上。那画工不甚精致,色彩却极鲜艳,大红的荷花衬着墨绿的叶子,在泛黄的纸上显得格外夺目。我常对着那画发呆,心想世上真有这般好看的花么?后来在学堂里念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才知古人早已为荷花定了品格。这品格,在年画上是看不出的,但一经点破,便觉得那画上的荷花果然有了精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读到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那荷花便从纸上活了过来。"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我每每读到这里,便觉得眼前浮现出一片荷塘来,虽未尝亲见,却已心向往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北地有百湖之水,荷花却是稀罕物。前些年,不知是哪位有雅趣的主事者,竟在城郊的池塘里种了荷花。我初闻此事,便如孩童般雀跃,择了一个清晨约几位摄影好友,前去探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池塘不大,荷花也不甚多,但于我已足够了。我去时正值盛夏,荷叶已长得极盛,一片挤着一片,几乎要将整个池面占满。荷花则三三两两地开着,有的全然绽放,有的犹抱琵琶半遮面,还有的只是尖尖角,羞怯地探出头来。阳光透过薄雾洒在荷塘上,花与叶都镀了一层金边,煞是好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从此便常去那荷塘,带着一架单反相机,想要留住荷花的种种情态。拍它含苞时的矜持,拍它盛放时的娇艳,拍它在风中摇曳的灵动,也拍它在雨里低垂的柔媚。夏日将尽时,荷花开始凋零,我便拍它花瓣一片片落下的凄美;秋深了,荷叶枯萎,我又拍它残破的叶片映在水中的倒影;乃至冬日,池水结冰,残荷被冰雪半掩,我仍去拍它倔强的枯茎刺破冰面的姿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荷塘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春水初生时,荷钱点点浮于水面,使人想起"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诗句;盛夏时节,荷叶如盖,荷花怒放,正应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况;秋风吹过,荷叶渐黄,花瓣零落,又让人感叹"留得残荷听雨声"的意境;及至寒冬,枯荷傲立冰雪中,则分明是"荷尽已无擎雨盖, 菊残犹有傲霜枝"的写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拍荷、赏荷,非独为其外表之美,更为其生命之坚韧。荷花生于淤泥,却能开出最洁净的花;荷叶浮于浊水,却能保持最清爽的绿。它不择地而生,不因境而变,总是按着自己的时节,该发芽时发芽,该开花时开花,该凋零时凋零。这种生命的本真与从容,常使我这个在尘世中摸爬滚打的俗人感到惭愧。荷花的生命虽短,却活得坦荡。它不因有人观赏而多开一朵,也不因无人喝彩而少开一枝。开时尽情地开,落时干脆地落,从不见它拖泥带水,犹豫不决。这种生命的姿态,比任何说教都更能给人以启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那荷塘仍在,荷花也年年开放。我已不再像初时那样频繁地去拜访它了,但每当路过,总要驻足片刻,看看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荷花。它们依然如故,而我已非昨日的我。这大约就是荷花给我的另一种启示:万物皆流变,唯变化不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荷之忆,其实是对生命本真的一种追忆。在这追忆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对着年画发呆的孩子,和那个初遇荷塘欣喜若狂的摄影人。他们都已远去,唯有荷花,依然年复一年地开落,不言不语,却道尽生命的真谛。</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