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旗

霜林醉叶

在我们老家，那些在室外 “迎风招展” 的衣物们，有个自带江湖气的雅称 ——“万国旗”。每次路过楼下晾衣区，总觉得像闯进了小型联合国开幕式，红的蓝的花的条纹的，在晾衣绳上排着队打招呼，活脱脱一群会呼吸的老熟人。

不过站在市容监督员的视角，这场景就得换个画风了。尤其是那些羞答答的内衣被挂在阳台外、窗沿下，在大庭广众面前 “抛头露面”，总显得有点 “没穿外套见客人” 的尴尬。阳光好的时候还好，遇上刮风下雨，袜子内衣在风中凌乱起舞，活像一场即兴的荒诞派艺术展，多少有点视觉 “小冲击”。

但要是切换到摄影模式，“万国旗” 瞬间变身城市限定款大片素材。五颜六色的 T 恤在晾衣绳上荡秋千，碎花床单在风中展开裙摆，连皱巴巴的牛仔裤都透着随性的时髦感。它们高悬在半空时像彩色云朵，垂在路边时像流动的彩虹，每一帧都是充满烟火气的生活特写。

更妙的是，这还是限时供应的历史题材。就像上世纪木屐和搓衣板留下的岁月痕迹、蒲扇摇出的夏日晚风，随着家家户户装上烘干机、阳台封得严严实实，这些 “万国旗” 迟早要跟我们说再见。说不定几十年后，孩子们看到老照片会问：“奶奶，这是什么节目，到处都挂着布条来庆祝？”

所以啊，趁着这些 “流动的风景” 还没谢幕，我赶紧掏出手机，把这组充满生活气息的 “万国旗” 定格成了独家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