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斑鸠隔窗相处的日子

半亩方塘

楼北侧，有棵国槐，树冠直抵四楼。

某天，在一个距我家厨房水平距离不过五六米的树杈上，偶然发现一对珠颈斑鸠在搭窝筑巢，哦，这是要哺育下一代了。

珠颈斑鸠，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脖子上有一片黑点，像戴了一副珍珠项链。

（警觉地盯着四周）

斑鸠的窝搭的很糙，一些干树枝简单的堆在上边，齐活。

　　（未弄明白窝里是一颗还是两颗蛋）

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背着筐子下地打草，在麦地里会偶尔会遇到鹌鹑窝---应该是鹌鹑吧，我们那时称之为呐呐（平声）---为此还有一句歇后语，叫做背着筐子掏呐呐---没心打草。是的，我们那时下到地里，一方面是为了打草，补贴家用；另一方面四下里直踅摸，就盼着能找到一窝鹌鹑蛋。如果看到一两只鹌鹑在半空盘旋，大概率在它下方的麦地里有它的窝。那种儿时的快乐，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鹌鹑的窝一般搭在麦子的根部，时令已近麦熟。窝搭的很讲究，是先在地上掏一个浅窝，再用衔来的干草一根一根有序的铺在上面，逻辑很清楚，像草编工艺品。当初北京奥运会主体建筑取名鸟巢，我立马联想到鹌鹑窝。

珠颈斑鸠因陋就简的趴在窝上。我闲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看它，时常四目相对。一开始对我有些敌意，后来大概发现我人畜无害，也就放松下来。我呢，偶尔举起相机，偷偷的拍上几张。

（是不是很帅）

绿叶婆娑，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斑鸠身上，细细看去，斑鸠的羽毛真的很漂亮。斑鸠的眼珠又黑又亮，不时警觉的盯着四周。

窗外，它认认真真趴窝孵卵。窗内，我锅碗瓢盆叮当瞎忙。与斑鸠近距离相处的日子，可遇不可求。虽然斑鸠很常见。

（在相邻的树枝上，拍到另一只斑鸠，看着不像珠颈斑鸠）

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经历了高温酷暑，经历了大雨滂沱。看着它在大雨中坚守岗位，我真想过去为它撑一把伞。

网上说，珠颈斑鸠夫妻俩会轮换着孵卵，我终究傻傻分不清。就想等着小斑鸠破壳而出，在爸爸妈妈的哺育下一天天长大，我呢，在尽量不打扰的情况下，用相机记录一下这个过程，我等……

（趴累了，活动活动筋骨）

有一天，楼管发通知，说最近几天准备给小区绿地绿植喷洒农药。我连忙跟楼管说明情况，建议这棵树别打药了。楼管很痛快的答应了。

按照网上的说法，小斑鸠破壳的日子越来越近，我也莫名的跟着紧张起来。

偏偏，我有事需要离开几天……

好在，小斑鸠应该能在窝里待上一段时间，翅膀硬了，才能混迹江湖……

然而，等我回来，放下行李，急急切切的一眼望过去，却已是鸟去巢空！我茫然的僵在那儿，感觉那棵国槐也失去了生机，剩一个空巢在风中凌乱，时不时牵扯着我麻木的神经……

想起了汪曾祺先生《人间滋味》里写的，他见过一个猎人枪打斑鸠的场景。他说那个猎人的眼睛很黑，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