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草原

老金

七月，是草原最美的季节！绿绿的草原上，风掠过草尖时，会带着一种清甜的气息。那是七月的草原独有的味道，混杂着苜蓿与野菊的芬芳，漫过连绵起伏的绿浪，一直铺向天边去。

站在缓坡上眺望，整个世界都被泼上了最饱满的绿。近处的草甸像刚剪过的天鹅绒，柔软得能陷进半个脚掌，不知名的野花星星点点缀在其间——紫的马蔺、黄的金雀、粉的瞿麦，还有大片大片铺陈开的蓝盆花，像不小心打翻了的调色盘，把单调的绿染得热闹起来。蝴蝶总爱停在最高的那朵花上，翅膀扇动的频率刚好与远处的风声合上拍。

羊群像撒了一地的珍珠，白得晃眼。牧羊犬趴在勒勒车边，耳朵警惕地竖着。最惹眼的还是远处的蒙古包。白得像刚落的雪，散落在绿色的绒毯上，像一颗颗被遗忘的纽扣。有的蒙古包前晾着五颜六色的经幡，风一吹就哗啦啦地响，把牧民的祈愿送向远方。炊烟从包顶的烟囱里钻出来，直直地升上天空，到了一定高度却突然散开，与天上的云融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烟哪是云。

沿着被牛羊踩出的小径往前走，草叶会悄悄漫过脚踝。偶尔能撞见一丛丛狼毒花，红得像被太阳烤过，在一片青翠里格外扎眼。牧民说这花虽好看却有毒，牛羊从不碰它，倒成了草原上最任性的点缀。草长得密的地方，能听见蚂蚱蹦跳的声响，惊起时会带起一阵细碎的草屑，落在晒得温热的手背上。

暮色四合时，蒙古包亮起了灯。昏黄的光从毡帘的缝隙里漏出来，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远处的篝火点起来了，橙红色的火苗舔着夜空，把围坐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马头琴声突然响起，调子时而高亢时而低回，像草原在诉说着什么。喝酒的汉子们开始唱歌，嗓音粗粝却带着穿透力，惊飞了树梢上打盹的夜鸟。

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时，才发现草原的夜空低得仿佛伸手就能摸到。银河清晰得像谁泼了一碗牛奶，星星密得能数出星座的轮廓。蒙古包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经幡还在风里轻轻摆动，发出细碎的声响。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衣角，带着夜的微凉，却盖不过草尖残留的阳光温度。

原来最美的夏天，是草原把所有的颜色都调得刚刚好——绿得透彻，白得干净，蓝得纯粹。连风都带着温度，把每一朵花、每一片云、每一声牛羊的低鸣，都酿成了让人舍不得醒来梦。这里的每寸土地，都藏着自然最纯粹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