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青华,寄一曲半壶纱

雪馨

<p class="ql-block"><b>墨染青华,寄一曲半壶纱</b></p><p class="ql-block"><b>雪馨</b></p><p class="ql-block"> 掬半池淡墨,渡十里青华。御风如破,尽掩埋一地桑麻。谁穿着袈裟念,谁奈把相思放,竹外寄生涯。轱辘闲侵酒,灯火话痷茶。</p><p class="ql-block"> 著凤冠,挽绿鬓,弄轻纱。檀香拂过,几度回首妄咨嗟。山水恒沙无数,岁月沉浮依旧,落步倚莲花。尘梦浑然了,谈笑隐烟霞。</p><p class="ql-block"> ——水调歌头•半壶纱</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墨色漫过半池,便晕染开十里芳华。风穿过衣襟时,连桑麻都藏进了雾霭里——有人袈裟轻展,把相思种在竹外;有人守着辘轳井,在灯火里煮茶温酒,让日子随茶汤慢慢沉。</p><p class="ql-block"> 凤冠曾映过眉眼,绿鬓曾拂过轻纱,檀香绕过时,多少回首都成了轻叹。看过山水如恒河沙数,经过年岁在浮沉里打转,终是学会在莲花旁落步。前尘旧梦淡了,便笑着转身,隐入那片烟霞去。</p><p class="ql-block"> 写下《水调歌头·半壶纱》时,耳畔总萦绕着歌曲《半壶纱》的旋律。那旋律像一汪清泉,漫过心尖时带起细碎的涟漪,把半生看过的风景、悟过的道理都泡得温润。于是提笔时,墨里便掺了三分禅意、五分释然,还有两分未散尽的人间烟火,落成这阕词,也算给走过的路留个念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墨与风里的尘世转身</b></p><p class="ql-block"> “掬半池淡墨,渡十里青华”,这是词的开篇,也是我心里对“初心”的模样。歌曲《半壶纱》里唱“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墨入水时的晕染,多像人初入尘世的鲜活——我们都曾是那池清水里的墨,带着棱角与热忱,想在天地间晕出自己的“青华”。“青华”不是浓墨重彩的繁华,是草木初萌的淡绿,是晨光漫过窗棂的清辉,是年少时眼里不染尘埃的光。</p><p class="ql-block"> 可风总会来的。“御风如破,尽掩埋一地桑麻”,这里的“风”,是岁月里的无常。它不像歌曲里“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那般轻柔,倒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卷着生活的琐碎与变故,把曾经熟悉的“桑麻”——那些寻常日子里的安稳、烟火气里的牵挂——都埋进了尘埃。我曾在某个深秋见过这样的场景:一场大风过后,田埂上的桑麻伏倒一片,农人站在田边叹息,可转身还是要回家生火做饭。那时忽然懂了,生活从不是风平浪静的“采竹回家”,而是风来的时候,学会弯腰,再慢慢把日子扶起来。</p><p class="ql-block"> “谁穿着袈裟念,谁奈把相思放,竹外寄生涯”,这三句藏着两个人,或许也是一个人的两面。歌曲里“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是决绝的超脱,可我总觉得,“放下”从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有人选择披上袈裟,在经卷里寻找解脱;有人却只能把相思揣在怀里,躲进“竹外”的清净处——可能是一间带竹篱的小院,可能是心底的一隅角落,在烟火与禅意的缝隙里讨生活。我见过这样的女子,丈夫早逝后守着竹影里的老房子,每日煮茶时会多摆一个茶杯,却在客人问起时笑着说“习惯了”。这便是“竹外寄生涯”,把思念藏进柴米油盐,日子依旧要过。</p><p class="ql-block"> “轱辘闲侵酒,灯火话痷茶”,写的是寻常日子里的闲。轱辘是井边的老物件,摇着摇着就把岁月摇淡了;酒是解闷的,茶是暖心的,灯火下说的话,不必是肺腑之言,哪怕只是一句“今天的茶有点苦”,也够把孤独泡软。歌曲里“空留一盏,芽色的清茶”带着寂寥,可我更想写的是“话痷茶”的暖意——哪怕日子清苦(痷茶,即淡茶),有人陪着说说话,就不算太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凤冠与檀香里的取舍</b></p><p class="ql-block"> “著凤冠,挽绿鬓,弄轻纱”,这三句是回不去的年少。歌曲里“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凤冠的珍珠,挽进头发”,写的是少女对未来的憧憬,而我笔下的“著凤冠”,更像一场回忆里的惊鸿一瞥。曾以为凤冠霞帔是一生的归宿,绿鬓如云是岁月的馈赠,指尖拂过的轻纱,都藏着对“圆满”的执念。可后来才懂,凤冠再重,也压不住人心的变迁;绿鬓再美,也留不住时光的脚步。就像歌曲里唱的“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美好总是短暂,像指间的沙,握得越紧,漏得越快。</p><p class="ql-block"> “檀香拂过,几度回首妄咨嗟”,是放下前的挣扎。檀香是佛前的香,也是人间的烟火,它飘过的时候,总会勾起些往事。那些“回首”,是对错过的人的惦念,是对做错的事的懊悔,是对着镜中白发的叹息。可叹着叹着就明白了,“妄咨嗟”里的“妄”字,早已点透——所有的惋惜,不过是执念在作祟。歌曲里“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道尽了时光的无情,而我想说的是,与其在回首里耗着,不如让檀香把心事熏淡些。</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年在江南的古寺,见一位老尼在佛前焚香,她的动作很慢,香灰掉落在衣襟上也不拂去。我问她“会不会想从前”,她笑着说:“香烧完了就换一根,人老了就往前看,哪有功夫回头。”那时忽然懂了,“几度回首”终是徒劳,檀香拂过的瞬间,该放下的就该放下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莲花与烟霞里的释然</b></p><p class="ql-block"> “山水恒沙无数,岁月沉浮依旧,落步倚莲花”,是走过山水后的顿悟。恒沙,即恒河沙数,形容山水之多,也暗合歌曲里“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的意境——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山水,不必强求别人看懂,自己走过就好。岁月像条河,浮浮沉沉是常态,有人在浪里挣扎,有人在船上高歌,而我更想做那个“落步倚莲花”的人。莲花出淤泥而不染,不是因为它干净,是因为它懂得在浑浊里扎根,却向着阳光生长。</p><p class="ql-block"> 这让我想起歌曲里“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祈祷的不是万事如意,而是“接纳”——接纳山水的无常,接纳岁月的沉浮,接纳自己的不完美。就像小时候学走路,总要摔几跤才懂,步子稳不稳,不在路平不平,而在心里静不静。</p><p class="ql-block"> “尘梦浑然了,谈笑隐烟霞”,是最终的归宿。“尘梦”是前半生的所有执念:对爱的渴求,对名的追逐,对圆满的强求。“浑然了”不是遗忘,是像茶泡久了那般,浓淡自适,苦甘自品。歌曲结尾“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带着洒脱,而我笔下的“谈笑隐烟霞”,多了几分烟火气——不是遁入空门,而是在尘世里找到一处心安的角落,看烟霞起起落落,与老友笑谈往事,说“当年啊,真是傻”。</p><p class="ql-block"> 有朋友问我,“隐烟霞”是不是太消极?我总笑着答:“你看那烟霞,看似消散了,第二天还会在山头等着,这哪是消极,是懂得和生活和解了。”</p><p class="ql-block"> 写下这阕词时,总觉得它像《半壶纱》的另一种唱法——歌曲是悠扬的笛,我的词是温吞的茶。笛音里有怅惘,茶香里有回甘。</p><p class="ql-block"> “半壶纱”到底是什么?是年少时没喝完的酒,是中年时没说透的话,是老了后没放下的执念,最后都酿成了心底的禅。它不是要我们逃离尘世,而是教我们在尘世里活得清醒:墨染青华时,别太执着于“渡”;凤冠加身时,别太贪恋于“著”;山水沉浮时,别太纠结于“走”。</p><p class="ql-block"> 就像此刻,窗外有月光,案头有清茶,想起词里的句子,忽然觉得,人生最好的状态,不过是:掬得起半池淡墨,也放得下十里青华;著过凤冠,也能笑着隐入烟霞。这,便是我在《水调歌头·半壶纱》里,藏给岁月的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