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风语者</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文/无边月</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图/网络</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总说自己是风的孩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少年时在江畔放纸鸢，丝线割裂掌心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他却望着断线而去的纸鸢大笑——那只鹰隼模样的风筝，正乘着三月的东风掠过芦苇荡，翅膀尖儿沾着粼粼的波光。“风会带我去任何地方。”他攥着渗血的拳头，眼神亮得像星子。那时的我不懂，为何他总在起风时张开双臂，任乱发抽打脸庞，仿佛在与天地私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中年时他守着江边的渡口，蓑衣斗笠在暮色中凝成剪影。常有商船在风浪中颠簸，船家们总说他的号子声比江风更响。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我见他独自坐在礁石上，任雨水顺着胡须流淌成河。“风在哭。”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雷声，“它说江水太冷，载不动太多亡魂。”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浑浊的江面漂浮着几盏破碎的河灯，烛火早已被风浪吞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晚年的他住在半山腰的竹屋里，窗棂永远朝着东南方。每当山风掠过竹海，他便取下墙上的洞箫，吹出断断续续的调子。箫声里有松涛，有鹤唳，有大漠的孤烟。“这是风教我的曲子。”他摩挲着箫身上的裂痕，“当年在玉门关外，狂风卷着黄沙扑进喉咙，我却听见风在唱《凉州词》。”我看见他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涟漪，仿佛又回到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临终前的那个清晨，风异常安静。我握着他枯瘦的手，听见他用最后的力气呢喃：“风～～～～～～～要带我回家了。”窗外的竹林忽然沙沙作响，几片竹叶飘落在他枕边。我抬头望去，只见东南方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他的白发染成麦穗的颜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的墓在江边的断崖上，没有碑，只有一块天然的石头。每当风起，石缝里就会钻出几簇野菊，在风中轻轻摇曳。有人说看见过他的身影，在某个月圆之夜，乘着江风掠过芦苇荡，衣袂翻飞如当年的纸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终于明白，他从未离开。他是风的一部分，是掠过荒原的呼啸，是拂过麦田的温柔，是卷起落叶的叹息。他的爱，他的恨，他的一生，都融入了风的血脉。就像庄子说的：“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风带走了他的肉体，却留下了他的灵魂，在天地间永恒流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站在断崖边，我张开双臂。风穿过我的指缝，带来远方的消息——那里有大漠的驼铃，有江南的烟雨，有玉门关外的黄沙，还有他未唱完的《凉州词》。原来死亡不是终结，而是另一种开始，是回归自然的怀抱，是与天地同寿的永恒。</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此刻，江风又起。我听见他在风中轻笑，那声音，像极了少年时断线纸鸢的破空声～～～～～～</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