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

重阳

燕儿

三十多年前的一个五月初，家中梁上两只燕儿选址落了家。

起初，是燕儿双双飞进飞出，衔草做窝后，它们时而落在电线上，彼此打扮梳妆，时而你侬我侬，卿卿我我，情意绵绵。

大概阳历七月中旬，有一段时间，只剩一只燕子进进出出，另外一只在巢穴里，要么一动不动，要么环顾四周，还时不时用嘴整理一下巢穴。几天后，发现有新动静，使劲儿踮起脚尖儿，会看见巢穴里露出一点儿粉嫩的肌肤，原来是它们有宝宝了，一家人为它们欢喜不已。

在一个大麦色的黎明，听到巢里传来清脆的声音，燕宝宝身上已经长出了细细的绒毛。从此，破旧的老屋里，多了几许新生的希望。

每天目光都会聚焦巢穴，停留片刻，看那鲜活的生命在贫瘠声中绽放。有趣儿的是它们的胃口很大 ，总是张着嘴巴不停的喊饿。喜欢看勤劳的燕爸燕妈打食归来后，一家人团聚的热闹样儿。

不管刮风下雨，为了孩子们辛苦的忙碌着，它们从外屋门上的窗口飞出去，再从窗口飞进来。后来，可能是孩子们大了，不放心。燕爸和燕妈轮流守候，燕妈出去的瞬间，燕爸接踵而至，它也是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小心站在巢边。

晚饭后，看着安静下来的燕子一家，母亲对我们说：农村有句老话，一檩穷，二檩富，三檩开仓库。借咱家燕子筑巢在第二根檩条上的好兆头，咱家会好起来的。

不久，燕宝宝长出了漆黑的绒毛，皮肤都黝黑了不少。巢穴里越来越拥挤了，燕宝宝们互相叠加在一起。我一度担心，巢穴承受不住它们一家人的重量会掉下来。

在一个立秋后的午后，阳光明亮着我的眼。即将背起行囊去远方，又是一次对家的恋恋不舍。

忽然感觉到这些天，燕爸燕妈不像原来那样儿频繁喂食了。小燕儿开始试飞自己找吃的了，在燕爸妈的指引下，四只雏燕儿，由原来并肩等食，到争先恐后挣脱了舒适的小窝，使劲儿张开翅膀向外飞去。

有三只飞出外屋落在偏房上，有一只连门上的窗口也没有飞出去，落在了锅台上。

我急忙附身把它拣起来，小心的放在掌心，细细端详着，稚嫩的羽毛泛着微亮，乌黑的眼珠像两颗黑宝石，镶嵌在头上，尖尖的嘴巴旁是两小块儿鹅黄的边缘，还挺好看。它突然抖动了两下翅膀，挣脱手掌飞向了爸爸妈妈停留的偏房。

可能它们一家人为最后一只雏燕儿的表现在鼓掌，叽叽喳喳了好久，终于带着跌跌撞撞的孩子们飞走了。

我的心也随之融化，抬头望向它们，想像着它们终会有一天翅膀会越来越健壮，终会有一天穿过屋顶，飞向南方。

有时候对孩子放手，才能让孩子更好的历练成长。想着它们，相信背起行囊的自己，不会彷徨，忽然间去远方的心平静了些。

备注：此文作于93年上学期间，整理后今日发表。